实词板结,虚词流动。虚词当于意脉流转中自然拾取。这个课题很大,君子有空再将虚词分类加以申论。。。
遵华夏社长之命,撰此小文;文中尽是浅见或谬见,请社中诸兄教正。
实词板结,虚词流动。虚词当于意脉流转中自然拾取。这个课题很大,君子有空再将虚词分类加以申论。。。
【实词板结,虚词流动。虚词当于意脉流转中自然拾取】:诚哉斯言。
其实这个话题,碧落兄来谈会比我谈得更好,兄于诗之气脉有深入的研究,而气脉跟虚词有着莫大的干系。
几乎可以说,无虚词不成诗。曾有诗友写了一首七律,文采很好,只是我一眼就发现连着过半数的句子中三四字都是名词词组,全诗虚词匮乏,于是使得整首诗不够灵动。我个人比较倾向诗面要自然晓畅,虚词用得好,是有助于此的。
作为爱用虚词者,我最喜欢用“如何”,所以又号如何居士
实词是死的,虚词是活的。诗歌之脉络,全靠虚词贯通。
初学者诗歌创作之难,正难在虚词的运用。很多作品看起来“不像那回事”、“不伦不类”,仔细观察,便可以发现,大都源于虚词使用之不当。
问好如何居士!
根据个人经验,虚词对文义的影响在大多数情况下比实词更大,但大多数人包括前人对虚词的重视着实不太够。举个煽风点火的例子,就是狄兄与娴闲兄曾争议过的《锦瑟》。之前大多数对诗义的忖度都将焦点集中在实词上了,比如“五十弦”、“思”、“追忆”等等。由此也出现了令人惊叹的十几种解读和猜想,甚至最近几年还有人提出令人惊怖的“意识流”一说。而诗中一个虚词结构似乎被大家共同忽略了,那就是“可待成”这三个字。“可待成”是个啥用法?这明明就是英文中的“将来完成时”嘛!用将来完成时,说明“此情”不是回忆中的“情”,而真的是当下的“情”;后句的“当时”也不是过去式的当时(then, that time),明明就是“此时”(right now)的意思啊!这么看来,至于具体这首诗是关于写什么或者写给谁的且不论,首先确定的是,它不是一首回忆之作啊。那么,基于把它当作忆旧之作而做出的种种推想就有问题了啊,word兄们呐。
【虚词对文义的影响在大多数情况下比实词更大】:完全赞同!
实词如血肉,虚词如灵魂;实词对应客观世界,虚词对应主观世界。诗言志,“志”即主观世界。所以虚词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将其中的灵魂“只是”剥离,剩下的便只是一堆行尸走肉而已。
再比如,飞卿的《商山早行》,一首五律里面只有一个虚词,“因”。大半首诗(后面六句)的诗义全着落这一个虚词上了,结果好多作注释的还给解释偏了。
好巧,前几天正在想着这个呢,容跟着说一点儿浅见吧:记得陶诗《有会而作》的序中,有一句“岁云夕矣,慨然永怀”,一下子用了两个并无多少实义的语助词。乍看,俺十分不解,读了几遍之后,突然惊叹,这太切合他当时的情况和心境了!岁云夕矣——再连起来读,其神情,其语气,真能感觉的到啊。
于是,俺就惭愧了。
再多说两句,为什么说虚词对文义的影响多数情况比实词更大呢?因为实词是承担语义的,而虚词是承担语法的。实词多义、多象、多解的情况很多,尤其是在构成不同组合的时候(诗的意象、辞彩等创新基本都集中在这一块儿),而虚词的用法相对固定,多用也不过几种,且都有章可循。怎么说呢,实词就像食材,可以刀切手擘,条的、片的、块的、段的,更可以掺和着做菜。而虚词就像油盐酱醋花椒大料茴香,可以多放,可以少放,可以先放,可以后放,可以放,也可以不放,但甭管多高级的厨师,终究就那么几种放法。所以,读诗的时候先读明白虚词,诗义往往就像庖丁刀下的牛一样,“謋然已解”。所谓“雪泥鸿爪”矣。如果没有虚词的帮助,诗往往就不易准确地探究到本义,或者说,这种诗的语义本身就是含混、多解的。我有一首《夏末》诗,就没用一个虚词,当然也就没人看懂。或者说,这种诗即使有人看懂了,作者也可以不承认那就是本义。作为很多人眼中52网“晦涩文化”的代表,深感肩上责任之重呐。
诗之美,如《锦瑟》,最在于意会而不可言传处,倘硬要掰扯清楚,则失味矣。至于虚词,比实词更能让诗富有灵动性。
回应娴闲客:兄此议倒亦是矣。维纳斯断了的手,真要是恢复本来的状态,估计就不那么牵动人心啦。
问好青云兄!
其实有很多关于虚词的话要说,一方面限于时间和精力,静不下心来像写学术论文那样去长篇大论;一方面限于学力,无法系统地提炼和详尽地展开。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