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退玉龙三百万”

——西夏王元昊的谋士张元、吴昊事迹

        毛主  席有一首著名的词《念奴娇.昆仑》，中有—句：“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  主  席自注曰：“前人所谓‘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说的是飞雪。这里借用—句，说的是雪山。……”  毛主  席所说的这位“前人”就是西夏国主元昊的谋士张元，“飞起玉龙三百万”就是从张元的《咏雪》诗衍化而来。

     张元、吴昊原是关中华州今华县人。张元，原名张源，字雷复。吴昊原来叫什么名字已经无从考证了。他们俩年轻的时候，就胸怀坦荡，性情豪放，颇有侠士之风。有一年，张元客居陕西长葛县。县内有一条河，河里有“蛟”长约数丈，每次到桥下饮水，吓得行人不敢从此经过。有一天，“蛟”正枕在大石头上饮水，张元从桥上抱了—块大石头将蛟砸死，血顺水流了好几里。张元为当地人除了—害。人称“侠客”。

      张元、吴昊与关中姚嗣宗是好朋友。都很有才能，很有抱负。当时盛行科举取士。—般知识分子要想做官，飞黄腾达，必须经过十年寒窗苦读，再经过考试，从秀才、举人到进士，才能一步步上升。张元、吴昊、姚嗣宗也不能例外。但他们三人命运不佳，只考到举人，便不能再进一步了。特别是张元，屡次考进士都没有考取，而且还被县官打了一顿。心中积满了一股怨气，又没有地方去诉说，便经常借酒消愁。喝完酒后，借着醉意，便托兴作诗。张元在失意时作的诗，其中就有毛泽东同志在《念奴娇.昆仑》中引用过的《咏雪》诗：

      七星仗剑搅天池，

      倒卷银河落地机一作直取银河下帝畿。

      战退玉龙三百万一作战死玉龙三十万，

      断鳞残甲满天飞一作败鳞风卷满天飞。

      又有《咏鹰》诗：

      有心待搦月中兔，

      更向白云头上飞。

      还有《咏鹦鹉》诗：

      好着金笼收拾取，

      莫教飞去别人家。

      这是张元在对统治者直接的表白与劝告，可惜没能引起应有的重视。张元等最后还是“飞去别人家”了。

      姚嗣宗也作过《述怀》诗：

      大开双白眼，

      只见—片天。

      又云：

      踏破贺兰石，

      扫除西海尘。

      布衣能效死，

      可惜作穷鳞。

      吴昊也作了一些类似的诗，可惜没有流传下来。

      这些诗放浪怪谲，气象宏大。当时就有人称他们为“狂人”。充分流露了他们胸有大志而又怀才不遇的思想感情。

      为了排遣郁闷心情，张元、吴昊、姚嗣宗还常常到边塞上去遨游和考察，一面欣赏塞上大漠风光，一面了解边界磅礴的山川地形和人情风俗，以便为将来经略西北边陲作点准备工作。为了抒发他们“经略”西北边陲的雄心，他们还常常题诗于山中的寺壁。姚嗣宗题在崆峒山寺壁上的—首诗是：

      南粤干戈未息肩，

      五原金鼓又轰天。

      崆峒山叟笑无语，

      饱听松声春昼眠。

      有—次，他们走到一个驿店，与店主人饮酒。忽然进来一个客人。那人认识店主，便指着张元问：“他是什么人？”张元—听这不礼貌的问话，便厉声道：“皮里的骨头，肉人！”应声用铁鞭将其击倒。主人立即用千金方药进行急救，过了好久才苏醒过来。

      平常，张元每天都要夜游山林，乘着月色，一边散步，—边吹着铁笛，那笛声很大，好几里外都能听到，连盗贼听见都感到害怕。

      可是，他们的才能和志向还是没人理解、欣赏。他们既不甘心整天放意诗酒，老死空林，又不愿意卑躬屈膝、上下其手，到处钻营。于是，便找了—块大石头，请人把他们写的诗刻在石头上，又顾了一个大力士用绳子拽着诗石在大街上走。他们三人跟在石头后面痛哭流涕。果然惊动了名将韩琦。韩琦召见了他们。但是还拿不定主意究竟是用还是不用。张元、吴昊见此情景，—怒之下便径走西夏。韩琦发觉后，有点后悔，便立即派人去追赶，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向朝廷上表推荐尚未出走的姚嗣宗为他的幕僚。姚嗣宗在后来的宋夏战争中表现非凡，确实是个人才。

      张元、吴昊离开宋营，路过项羽庙，便掏出身上仅有的一点钱沽酒对饮。面对着项羽这位失意的英雄，他们二人激动万分，—面把酒浇到项羽的泥塑像身上，一面大声歌唱：“秦皇草昧，刘项起，吞并之……”歌声十分悲凉。他们唱了一整天，大哭一场而去。

      他们经过千辛万苦，辗转到了西夏的夏州今陕西横山。张元在进入夏州城前，高声朗诵了—首自己写的七绝：“太公年登八十余，文王一见便同车。如今若向江边钓，也被官中配看鱼。”朗诵完后才进城。在夏州住了—日，便又向西夏的首都兴庆府进发。

      一天，他们来到了兴庆银川，在城外的一家酒店饮酒。至酒酣时，便向店家要来笔墨，在酒店的墙壁上大书“张元吴昊来此饮酒”，被西夏的巡逻队看到了。巡逻队知道他们不是西夏人，就侦察他们的居住之所，乘其不备，将他们捉拿去见元昊。

      元昊一见，便责问道：“你们为什么擅自进入夏国？为什么犯讳称元称昊？”张元、吴昊大声说：“你连姓什么都不理会，还理会名字干什么！”当时，元昊还未改姓名，仍然接受宋朝赐的姓“赵”。本来就想更改姓名、立国称帝的元昊，一听此言，感到很特别，觉得他俩肯定不是等闲之辈。于是就决定重用他们。

      这事让宋朝庭知道了。先是由皇帝下诏把张元、吴昊的家属由华州迁到房州。派人暗中观察他们的行踪。张、吴的亲属险些冻饿而死。后来，有个大臣叫陈西亮的，向皇帝建议道：“张、吴二人究竟是真投西夏还是假投西夏，情况还未搞清楚。即使是真投西夏，为国服务的人终究是不会顾家的。你这样做，不是反而坚定了他们为贼的决心了吗？况且，这些人又不是他俩的直系亲属。他们是没有罪的。”便悄悄地建议皇帝下诏把他们放了。接着又赐给他们钱20千文，米10石。并命华州地方官护送张元的家属到京师，以挑拨西夏国主和张元、吴昊的关系。同时下诏给陕西都部署司，命张元的弟弟张起、侄儿张秉彝、张仲经等到宋、夏交界的地方，诱接张元，答应等张元返宋后肯定优厚对待。

      但是，张元、吴昊不为所动。后来，张、吴征得元昊的同意，派西夏间谍悄悄潜入宋境，假传宋朝皇帝的诏书，将他们两家迁往西夏。从此，张元、吴昊解除了后顾之忧，更加死心踏地为昊效劳了。

      张元、吴昊投奔元昊之后，为西夏的立国侵宋竭尽心计。他们帮元昊改革礼制，设立蕃汉二字院，制定朝仪等。特别是在为西夏的侵宋战争制定方略方面，出力最多。他们建议元昊先取陕右关中之地，占据有利地形，直捣长安，争雄中原。同时联合契丹，夹击宋朝，使宋朝一身二疾，首尾难顾，肯定支持不了多长时间。后来，元昊大体上就是按照这个总的战略方针行事的。

      在张元、吴昊投奔西夏的第三年，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当时，宋朝名将韩琦正驻兵延安。忽然有一天晚上，一个带着匕首的蒙面人潜入韩琦的卧室，撩起帏帐。韩琦被惊醒了。韩琦坐起来问：“是什么人？”那人回答说：“我是来杀你的。”韩琦又问：“谁派你来的？”那人答：“是张相公派我来的。”韩琦听罢又睡下了。他对那人说：“你把我的头拿走吧。”那人说：“我不忍心。我只想得到你的金带就足够了。”于是，那人拿上带子走了。第二天，韩琦也不管这个事。过了一会儿，一个守城的兵士拿了一条金带献给韩琦。这事才被大家知道了。有人猜想，这可能是张元派来的刺客，目的是动摇宋朝军心的。

      公元1041年宋庆历二年，西夏天授礼法延祚四年，宋夏发生了好水川战斗。这次战争的结果宋军大败。宋朝大将任福也在这次战斗中阵亡。这次战争就是张元亲自帮助策划的。战斗结束以后，随军征战的张元在宋、夏交界的—座寺庙的墙壁上题诗一首：“夏竦何曾耸，韩琦未是奇。满川龙虎辈，犹自说兵机！”夏竦是当时宋朝任命的陕西经略安抚招讨使，韩琦当时是夏竦的副手，主管这次战事。张元的诗充分表露了他战胜以后喜不自胜的骄横心情。

      还是这一年，张元又帮元昊策划了另一个战役——定川寨之战。定川寨在今固原西北。当时，张元向元昊献计说：“宋朝的精锐驻兵全都部署在东西南北各个边防要地，关中空虚少备。假若我们用重兵围胁边城，使那些精锐步骑不能出战，我们再乘机深入，从东边阻隔潼关，以绝宋朝的贡赋，那末，长安就在我们手掌之中了。”元昊采纳了张元的这个计策。于是，在天都山今海原南华山点集了大兵十万，分东西两厢，—出刘皤堡，一出彭阳诚，合攻镇戎今固原。渭州今平凉知州王治派大将葛怀敏率兵以瓦亭寨为据点，抵抗夏军。但是，葛怀敏违反命令，贸然深入，在定川寨被夏军一举歼灭。葛怀敏等40人被杀。元昊乘胜向南挺进，一直打到渭州，攻破了拦马、平泉两座城池，烧毁了卢舍和寨栅，并命令张元为他写“露布”，其中有这样一句话：“朕今亲临渭水，直据长安！”长安附近的居民看后十分震恐，大多数人都向深山逃去。

      张元、吴昊是才能出众的人。由于科举失意，报国无门，便怒走西夏，为元昊的宏图大业立下汗马功劳。当时的宋朝庭就根据张元事件立即对科举考试进行改革。但终究遏制不住人才的流失。

      人才，是立国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