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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说说诗是怎样写的

huge(远山绿叶) 发布于2017-05-13 23:50   点击:7640   评论:18  
《七律•以诗代序》:
人借写诗常自诩,我当说话发音声。择言不屑辞和藻,遣意只遵心与情。
生活泉源为领属,周围世界是支撑。修身养性闲时趣,饭后茶余一纵横。
——下文中,每一个小题都有两个方面,尽管强调的是前者,除第七个标题外,都没有否定后者,因为这些后者不仅是重要的,有的还是很高的要求。但是,缺少了前者的基础,哪个后者也不可能真正得到,否定了前者就等于直接否定了后者。这是写本文的真实用意。

诗是怎样写的?这个问题,严格说,写了这么多年诗,我也没有真正解决它。到了这个岁数,承传也好,读书也好,也算见识了各种各样的答案,除了“功夫在诗外”是我一直坚信的真谛以外,还没有觉出有什么东西更管用。

要是说学习不够勤奋,写诗不够努力,包括听取意见和建议不够谦虚,恐怕知道我的人都不会相信。在任何学问和能力方面,别人可能是宁折不弯的,我则是宁弯不折。只要见到有益的人和事,我总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谦虚以学,但不管多大困难,就是不放弃自己想要干好的事,写诗也是这样。

我坚信的人生哲学,就是“实践出真知”,因此而不轻信,凡事都要亲力亲为去干一下。写诗是我的兴趣之一,不光要写,还总想着把他弄出个说法,非得心应手不可,这就是我在写诗上的态度。

事实,我还远未达到我的目的。我可以把诗写的信手拈来,却不能写得让我满意。人家可以把他的作品,当做什么似的爱不释手,我则总想时不时去改动,可又找不到好的改法,因而往往就想让写过的东西沉淀再沉淀,也就不太情愿去翻看。

但是,写诗的情感大多总是铭记于心的,哪怕写过的文字都忘却了,但是这个情却能时时记得。这恐怕也是,我老想改动旧作的一个原因了吧。

诗是怎样写的?这个问题,尽管我找不到它的答案,却在探索的过程中,发现了它的很多秘密,这便是我以下的体会。

一、写诗在真,而不在精

我之所以坚信“实践出真知”的道理,因为已经深深地体会到,学习与实践是分不开的,所谓“读书是学习,使用也是学习,而且是更重要的学习。”好多问题是无法靠争论,就能得出正确的结论的。准确地说,凡与实践,与能力,与本领息息相关的问题,都是争论不来的,只有放到实践中才能解决。这还得要看实践的程度如何,也不是一接触实践,稍有感觉,就可以出结论,就可以说三道四的。

比如,我见识过赃官、庸官是什么样子,打过交道,知道一些小九九,也就爱拿这些人举例子,还时不时要批判揭露几下。这些人尽管别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可他们不倒台,你就得容忍他们云山雾罩地台上台下说东扯西,甚至大谈为人民,大谈真理和正义,大谈党性和做人。

他们也是实践者,这时却无法用他们的实践来什么,唯有到了他们风光不再的时候,他们才会说些真话。这就是,用已经显露出规律的实践,他们原来不过是口是心非的一些人。

所以,不到实践出真知的时候,谁的实践都是值得怀疑的。真知就是规律,真知也才是真理。

写诗也是如此。能不能用会写一两首诗的体会来说话呢?不能!否则是要害人的。

诗是美的,随时随地,表情达意的工具,哪一样做不到,也没有借诗说话的权利。这样说来,只有务真才是写诗的出发点,没有务真,务精也是不可能的。

所谓“精益求精”,也只是在真正的实践得心应手以后,才谈得上去做的事,而这也是一种无止境的追求,谁又能说做到了呢?

毛泽东《七绝 纪念鲁迅八十寿辰》:

其一:

博大胆识铁石坚,刀光剑影任翔旋。龙华喋血不眠夜,犹制小诗赋管弦。

其二:

鉴湖越台名士乡,忧忡为国痛断肠。剑南歌接秋风吟,一例氤氲入诗囊。

这两首诗,尽管并不合律,但后人加上这个题目以后,影响到诗的欣赏了吗?没有。诗还是诗,并不会因为题目多了“七绝”二字,而否定这两首诗的价值。可是,看那些在所谓“精益求精”的名义下写出的合律的诗,又怎样呢?会有如此深刻的内涵吗?

伟人写诗是这样,其他的人写诗也应该这样,想写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当然原地踏步,故步自封是不可取的。

同时,写诗不能好高骛远,不能总想跨过这个,迈过哪个,毫不费力地一口吃个胖子,唯有实事求是,是什么水平,就说什么水平的话,就写什么水平的诗,才可能给自己以长进的机会,要是连这个机会都错过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二、写诗在实,而不在逐雅

写诗是换着说话,也就是说,在意思的真假上,前后没有一丝不同。写诗要首先会说实话,然后才有可能通过“换”这个途径,即改变说话方式,把话说美。不然,连实话都不会说,又怎么提得上换出美来?虚假的包装,和做人一样,是写诗最忌讳的。

所谓实话,就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看到什么就是什么,是什么人物看到的就遵循什么人物,是什么水平的人格就表现什么水平,不让一说话,一睁眼,就像别着腿走路似的,让人看着不舒服。这首先就是美的。所谓美,也首先是从正常中显露出来的。

正常之于不正常,这本身就是美,然后从正常中体现出事物优秀的特质,自然之美也就诞生了。

美既是客观存在的,也是人的欣赏观念和主观认知的产物。之所以是客观存在,是因为人们都能普遍地感知,之所以又受制于人的欣赏观念和主观认知,因为不能否认美丑不分,良莠不辨现象的根深蒂固。

写诗只有通过正常的脚踏实地的效应,才能给美奠定一个实实在在的基础,然后通过换着说话,把这种真实的表情达意的美好迁移过来,进而形成诗的美。

当然,诗的美不是简单地一个美到另一个美的搬家,而是通过换着说话这种方式,因而制之地有所“化”的结果。

有所“化”,就是运用诗的手法,比如运用起兴,象征,比喻,夸张,通感,联想,想象,双关等手段,换一种方式来表达,其实本来的意思没有变,却增加了独特的趣味和美感,给一般的表情达意附着上了一层,可以给人带来享受的价值。

轻轻(网名)醉花阴·惜春

宛若佳人临水照,无语风姿绰。曼影画琳琅,三两轻红,尽诉春光好。

最怜香坠凭风扫,一任尘埃扰。年少更惜春,莫负韶光,敢对流年老。

这是在拙作《闲话写诗十二:今人写诗填词的特点》中介绍过的一个例子。其中能不能反映出一个“化”字呢?恐怕是不能否认的。

所以,诗区别于日常语言的美,就是雅。那些除此之外又给诗蒙上这样那样色彩的做法,则无异于画蛇添足,弄不好倒成了东施效颦一样的扭曲与可悲。

三、写诗在心,而不在文字

心是人的命脏,所有的命脉无不与之相连,这是正常的理解。事实上,人的穿衣吃饭,举手投足,说话办事,也是人的又一种命脉,但违心之人,之时,之处,不胜枚举。写诗显然属于后者,该不该违心,恐怕人各有知。

诗乃心声,这或许人人能够理解,若说诗乃游戏,恐怕就有好多人不知道怎么玩了。其实这是一个道理,不同的说法而已。

有的人为什么会把“心声”与“游戏”分开来看,说白一点,还是出自写诗的实践问题,比如写诗的经历经验、能力熟练与否,认知水平,精神境界,生活态度,人生修养等等。

一个能写几句诗的人,让他同意“心声”的说法,是不困难的。但是,对一个得心应手的写诗者,道出“心声”的方式,何尝不是“游戏”般游刃有余?然而这一层含义,不是所有人能够悟到的,于是此“游戏”与彼“游戏”的偷换,就难免了。

就实际看,很多人不恰恰是以“游戏”自命而写诗的吗?不晓这般做法,是自我抬高,还是浑然无知。

“心声”之意,其实还是指实话实说,不过是以最简洁的语言,在有限的空间里,及时而集中地道出作者所要表达的真实的情、意、理三者罢了。

近日回复湖人诗友,在拙文《谈谈诗的欣赏、技能与写诗》下留言时,我说:“诗乃人之心声,非痛痒之鸡鸣狗语,故以情发之,以意道之,以理陈之,方美在其中,有的可赏。”

这是我对情意理三者及其关系的体会,其中“陈之”还包含另一层意思,即“收之”。凡写诗“理”不清,则“意”不通,“情”不顺,诗就不可能有很好的收结。

当时,就写了一首,题《五律·比方》(第323首):

秋收半筐实,汗洒一年情。春种耕耘处,冬施照料声。

雨防三日涝,风备片时倾。炙夏乘凉荫,勤偏垄上行。

写诗,如果说出的是违心的语言,则情意理三者无一与心声相关,又何谈诗的顺畅?诗不顺,还不是如同别着腿走路?

可是,见很多人写诗偏偏不在这方面下功夫,反不顾一切地向文字本身寻秘密,实在是歪曲“咬文嚼字”的含义。

心明则眼亮,心通则语顺,这是不能本末倒置的。

四、写诗在练习,而不在追求

我常常思考,为什么老对自己写的诗不满意,老想改,有时又拿不出办法?其实是因为,我从没有把写完一首诗,就当做这首诗的终结。我的体会是,写诗本身就无止境,不好提写到什么样,无非尽努力之德罢了。

我总觉得,写诗不过是尽一份兴致,无法承载什么样的虚荣功利等等追求,也就以为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故而又以为,凡是果然能求到的事,或许可以暂时享受某种虚荣功利,却一定不在规律上。

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如戴着“画家”头盖的不一定画得如何,有“书法家”名号的不一定是内行人,坐在诗歌评委席上的不一定真懂诗。其实所以这般,无外乎是什么人,想借个滥竽充数的机会,给自己找个“体面”的理由。

我重视“实践出真知”, 就必然要排除这些干扰,凡事必须问个究竟,所谓观其言也要见其行,天长日久也就无可迷信的了。

与其说多少年来我有好写诗的兴趣,不如说我好练习写诗。也就是说,每一次想写诗的时候,都是我练习的机会。正因为这样,我的诗总是被人说成“到处拉拉”,于是就“拉拉”得越来越多,“拉拉”得俯拾皆是,直到人家能够记住我的诗,我却记不住一二了。

例如,这样一首多年前写的诗,题目忘记了,只知道是一首七绝,今从朋友那里搜来,载快乐心博文《2012年第二期风云际会---磅礴万物》,如下:

一望苍天五万里,转身更看几千寻。暂将寰宇收为海,所有风云都是心。

这首诗,就没有去管“五万里”这个三仄脚,能否管一下?当然可以。不过,就没有保持这个“五万里”,听着觉着来得地道了。

把写诗看做练习,就像学生练习功课一样,是一种本分,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做为负担,来让自己时刻处于别扭的境地。倒是常让我思考的是,现在学校里的学生,负担确实不轻,因为他们有功利需求加身,反而让学生们一个个成了百姓说的“直眼达子”,只知道应付考 试,而不知道做人到底要干什么。当然,这不能愿孩子们本身,还有更多要思考的。看到这些,我这个老教育工作者,也只能除了无奈,便是望洋兴叹。不过,这用于反思写诗,却是有益的。

要知道,有多少学校里的“高材生”,“天之骄子”,后来大量地变成了各行各业的蛀虫和腐败分子,把这个教训到写诗上面来,一定会明白我为什么会坚持认为,诗不是追求而来的,为什么会坚持认为,写诗是不能有虚荣心和功利欲的,这不仅是我的观点,也是我切身的体会。

五、写诗在修为,而不在学问

写诗的人不能诗里诗外两层皮,这样说恐怕没人反对吧?没有反对是一回事,做起来可能是另一回事,诗里诗外有多少人能坚持一致呢?不能坚持一致,是不是就需要来些反思呢?

比如,诗里赞颂自然,表达对自然的一份爱,而现实却是一个随处丢垃圾的人。再如,为了写诗到处采风,而脚下却总留下的是被糟践的花花草草。这些都是为了写诗而写诗的做法,其意义何在?

又如,我一直敬佩的一位歌唱家,他写过谈如何培养爱子的文章,可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又怎么看待他原来的文章?要是取经的话,是读这样的文章可信,还是去观察朴实人家具体的育子修为更可信?

好多事情不是不允许人出现失误,或犯错误,关键是看以简单的学问在说话,还是以扎扎实实的修为在说话,这里面有无法辩解的规律,是怎么都蒙不了人的。

令计划是因为儿子出车祸被牵出来的,直至牵出了整个山西省。到底这爷俩谁害了谁,是不问自明的。有些人嘴上说“虎毒不食子”,“一切为了下一代”,而实际上干着的却是自断子孙的事。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几个例子都是发人深省的教训。所以,很多人做事见人不见己,手电筒照人,把自己先规避起来,这个本事是不靠谱的。

再比如,拿一首自己写的诗讲给儿女听。说诗怎么怎么写,内容有多么多么好,笔下有如何如何学问,然后被问:您实际是这样的么?那么你怎么答?答曰:这是你老爸自娱自乐。于是有一天你看到他们泡网吧,泡歌厅,与人勾三搭四,你问:为什么不好好上学,为什么不好好工作?答曰:跟您学的,自娱自乐呗。请问,你有何话说?

这就是写诗的道理。学问可以让你多一些脑筋,长一点小聪明,也就是花花肠子,当今社会,你完全可以凭这点,把饭碗端得结结实实,严严密密,就是不能让你安安心心地面对儿女的未来。如果写诗也这么不安心,或根本意识不到这种不安心,岂不是很悲哀吗?

摘几句两位圈网朋友对拙作《咏新柳》的看法,看看写诗应该面对什么。

山丁子:“看样子huge这以诗交谈要成气候气场渐盛,围观的人也多了,受益的人也不少,下海的人也多了起来,重在参与,久之必然带起一批爱诗人。

闲暇无它事,稍趣小舞文。一者宜嗜好,再者结友人。

平生最在意,弄墨拙诗成。旁者想作何,潸然自垂青。

huge回复:

好诗何处觅,语似日常来。字出心神顺,言成情趣开。

无须三粉面,更莫四饶才。格调清新里,自无雕琢哀。

易子衿:“老哥写诗一点都不做作,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佳作啊,我在部门会上组织了两次学习,哈哈。”

(见:http://blog.niwota.com/a/3494881.html?ipage=1

两位朋友,一个是青春奉献当年,受过不少磨难的老知青,一个是风华正茂,自愿申请到地方工作的才子。

六、写诗在内化,而不在钻研

否定写诗有一定的专业性,也是不行的。诗的专业性并非不需要钻研,然而只是为了写诗而写诗的钻研是没有价值的。

诗的专业性,与一般可以当做饭碗的工作的专业性是不同的。它不具有使人生存的意义,甚至与其它文学、文艺形式也不同,尚不能给人带来具体的物质利益,因而诗的专业性,基本属于纯粹精神的专业性,是和道德、修养、性格、气质等一样的人的一种内在文化现象。写诗不过是这种现象的外在表现,是内在的自然流露。也就是说,写诗不是从外在强加给人的,而是从内在发起的。

写诗的这种性质,注定了写诗本身是不能解决诗的实质问题的。不重视内在修为,怎么钻研也免不了隔靴搔痒,免不了“瞎子点灯白费蜡”的似的愚蠢和不自知。

陈毅《青松》: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洁,待到雪化时。

这样的诗,是靠咬文嚼字就可以得来的吗?有人说这首诗是大白话,还不合律,那么你用大白话试试,写出合律的又怎样?有这样的感染力吗?即便你能行,你做得来这样的人吗?

要知道,陈毅到底是懂律的。一个真正懂律的人,是不会抱着一知半解而以为雷池的。

陈毅《梅岭三章》:

其一: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此去泉台招旧部 ,旌旗十万斩阎罗。

其二:

南国烽烟正十年,此头须向国门悬。后死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

其三:

投身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格式上,其一,其三似乎什么人也无话可说,于是就只有把砖头拍向第二首了。事实是,都是一个人写的,为什么要这样处理?不把这当做见识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五十步笑百步?可见滑稽加愚昧了得。

当然,很多事情都有被人倒过来的可能。为了迎合人浮躁的需要,假花越来越有市场,衣冠外表越来越受人推崇,这种只重视觉而不重实质的肤浅需求,本身就属于审美割裂现象。况且,随着这种割裂现象波及得越来越广,写诗也早难于幸免。不管怎么说,背离生活真实的写诗也是不在规律上的。

如果只是从欣赏角度说,一个人写出来的诗天生就是美的,哪怕这个外表的美与诗的作者多么不相称,也无法否认它的欣赏价值。事实是,谁写诗也不可能做到像整形手术那样,可以真的把诗的内外在割裂开来看,因为写诗除了迎合欣赏,他毕竟还是一种语言现象,也就离不开表情达意这个核心功能。

这样说来,把写诗当做自己给自己整形就好理解了。一个人怎么给自己整形?当想改变的外在,不能改变时,就只有改变自己的内在,用内在来化开外在,而不是倒过来,用外在去遮饰自己不为人所欣赏的内在。

换言之,这才叫“修身养性”。比如,写诗需要什么,它的作者就从内心深处去修养什么,直到这个作者写诗成了自然流露,他不仅得到了钻研所要达到的一切,也得到了写诗的实质。

七、写诗在正,而不在偏

在我看来,“梨花体”、“羊羔体”、“下半身诗歌”等,是统统一样的,都是因为找不到诗歌的位置而出现的写诗怪现象。

“梨花体”迷失的是诗本位,“羊羔体”迷失的是诗的内涵,“下半身诗歌”则是集合二者的迷失而对诗歌的扭曲。

写诗的实质,尽管是人的一种自然流露,但就是不能失去诗歌普遍的美这个最根本的性质。离开了根本性质的存在,其实质也势必荡然无存。实质一旦失去,其本质就无以概括,属性也必然是值得怀疑的。

中国诗歌只有新旧两种诗体,足以满足人们对诗歌这种形式的欣赏需要,除此之外,任何以“创新”名义的歪曲,都无益诗歌的发展,而是对诗歌的背叛。

从历史发展的眼光看,传统诗因古汉语而生,进而以各种流变的方式传承下来,现代诗则因新白话文的推广和翻译外来诗歌的需要应运而生,被人广泛接受,这二者虽形式迥异,却相辅相成,共同构成了当今中国诗歌创作和欣赏的大厦,是无法动摇的,也是不该动摇的。

美是一切艺术的核心特征,诗歌也不例外。写诗以发心声为美,也以使人欣赏为美,以心声为矢,以欣赏为的,二者是对立统一的矛盾关系,任何否认这种关系的试图,都是叵测的,虚伪的。

赵丽华《我爱你的寂寞如同你爱我的孤独》:

赵又霖和刘又源︱一个是我侄子︱七岁半︱一个是我外甥︱五岁︱现在他们两个出去玩了

这是诗吗。诗的美可以是哪个人创造出来的,但诗这种形式绝不是哪个人创造出来的。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有正门不走,或不会走,而企图去寻邪门歪道。

还是那句话,写诗要是只图个自己痛快,何必拿出来示人?拿出来示人,却不承认这层意思,不是虚伪是什么?

时下社会,缺少反思和透过现象看本质这两样,无法回避的是,在写诗方面很多人也缺少这两样。

只有懂得反思和透过现象看本质,人才能有可靠的头脑,才能认清自己和周围世界,才能反映为一个人正确的内外在品行和表现,这时当一个人拿起笔来写诗,他还会找不到北吗?

八、写诗在诗外,而不在诗内

如何理解“功夫在诗外”这句话?恐怕并非所有人都能够像数家珍那样,说出“一二三”来,说不出个“一二三”,也就不能算抓住写诗的真谛。

人人都重视写诗的格式,语言和手法,这是诗内的事,耐心学习一下,知道怎么回事,谁都差不多能够运用,无外乎熟练与不熟练的区别。可是,为什么一到写出诗来,就能分出高低上下,是非良莠来?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差池?

初学写诗且不谈,但是过了初学阶段,乃至写了多少年的诗,为什么还不能得心应手,或还引不起人们欣赏的兴致?这是不是该思考呢?

但是,有些人思考的结果却是,以为钻研不够,功夫不到,学识不丰,等等。加之人人在这方面想发言,爱发言,其实是容易发言,更有抓手,好显出知学,还可以完全抛开自己的修为不谈,也就弄得什么人都以为写诗的本领就在于诗本身,其实都是纸上谈兵惹的祸。

贾岛《题李凝幽居》:

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

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

人们都知道其中“推敲”的故事。为什么作者踌躇不定呢?原因还在于他没有及时结合生活去思考,反而是韩愈点醒了他。不过这首诗最终也只传下了这么一个故事,并不能具有下面杜诗的影响,也不具可比的魅力。

杜甫《春望》: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事实上,钻研,下功夫,丰富学识,这些都是固然必要的,一个人的一生都不应该离开这些,因为这些是没有尽头的。写诗也是同理。但是也应该想一想,只有表面的学习能否解决一切问题?相信在其中的每个人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可是,知道答案,又为什么不懂得反思一下?为什么不懂得透过现象看本质?

比如有些人理解的“功夫在诗外”,就是游山逛水,就是学问,就是求附名家,是比赛打擂,充其量这些是诗外的一些微小部分,而不是诗外真正的含义。

诗外真正的含义是做人和从这里出发的一份真的知性,是一份平常心,一份淡定和信仰,一份操行品质,一份人生经历和感悟,一份对待自然、自己和周围世界的态度,一份靠得住谱的真实自我。

在这样的自我里,视野越开远,视角就越独到;心地越无私,情感就越有生活气息;反思越深,内心表现就越丰富;透过现象看本质的习惯和本领越强,诗的表达力就越别具一格,且越是关心社会,内心就越有寄托,个性越容易彰显出来。当然,这些不是直接画等号的,也是无法抱佛脚的,而是靠日常悄无声息的修养在写诗时的自然流露。

写诗为什么要强调做人?为什么要把诗外看成写诗的真谛?不仅因为写诗要从修身养性做起,不仅因为诗外是写诗的源泉,更因为诗内的功夫基本是千篇一律的,而诗毕竟是人写的,不是谁随便一写就会自然有个性的,诗要分出来谁写的,就要从作者身上找抓手,而不是在诗内找抓手。

只有作者与作者有区别,诗才有区别。何况人的修养是千差万别的,只有少部分人才能最终体现出做人的差异,并从一般的人群中脱颖而出,否则千人一面地写诗,诗的美何在?

九、写诗在诗懂人,而不在人懂诗

其实,写诗是这么一个过程,即从学诗,会诗,懂诗,能诗,到无诗。

学诗是贯穿始终的,写诗的起点也从这里开始。会诗,是知道诗怎么回事了,能拿起笔来写了,在写的过程中逐渐摸索经验教训,扬长避短。但是要想通过会写几句诗,就达到懂诗,是不可能的,所谓“懂”也不过是皮毛经验。

要想懂诗,必须结合对生活的感悟,对社会的关心才行。也就是,要把写诗行为放在生活中熔炼,其前提就是能够把自己内心的喜怒哀乐等各种情感,以及精神需要,敢于扯碎,融化,与写诗一起相互碾搓,经过分裂,整合,高压和捶打的一系列过程,这时的写诗,才能创作出有一定规格的合格产品,才是真正地让写诗和一个作者连在一起了,于是你才能懂诗,诗也才能懂你。

不要以为诗不懂人。很多人不是把写出来的诗,当做什么似的爱不释手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跟自己家里养的宠物比一比?你顺着它的规律,它则懂你,你才宠得起来,诗又同理。

只有让诗懂人,写诗才能得心应手。人懂诗,不过是让诗懂人的一个必要过程,让诗懂人才是写诗的高程。进入高程,也就等于进入了能诗阶段,随时随地能够感觉到诗的无处不在,人也因此才能具备真正的诗心。

说到这里,每个写诗的人,都可以给自己来个定位。比如,你是怎么写诗的?写出来了没有?写出来的又是靠什么的?算不算懂诗?算不算能诗的人?算不算有真正的诗心?一句话:诗能不能懂你?

无诗,其实是写诗能力回归天然的一个境界。在这个境界里,写诗和日常说话,在语言的使用意义上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形式选择而已。

这是好理解的。每个人在日常说话时,其实潜意识里都在咬文嚼字,可有谁会被这所牵累呢?所以,写诗像日常说话一样的自然,才是写诗本领的最高追求。

在写诗从学诗到无诗的过程里,有多少问题是能够在诗内解决的?太少了。因而,回归自然,回归生活的本源,做一个不失人的属性的人,他的一切自然流露,其实早已成了无形的诗。又因为世上的人不都是这样的,这种无形的诗才格外美。这时学一下诗的形式,将二者之美合而为一,哪个人的写诗还会不见真谛呢?

上面举了陈毅诗的例子,实际上就已经清楚了什么叫诗懂人,下面再看两例。

李商隐《夜雨寄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秦观《鹊桥仙·纤云弄巧》: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比较可知,这一诗一词,在情意理三个方面何其相似,而语言个性,视角切入都非各自不能独属,同时视野是开阔的,是生活化的,然而皆能各得其所。

瞄向真谛写诗,即便有什么差池也是不可怕的,无非在于天赋和能力两个方面,二者终将是能够得到平衡的,但走在弯路里或找错了方向的写诗,则很难说。

十、写诗在有所信,而不在有所能

写诗到了无诗的境界,又能说明什么呢?在我的认识里,对古今有影响的大诗人,无不是这样的,他们的诗或俯拾皆是,或出口成篇,但他们是以这样的本领流芳千古的吗?

这就是可思考之处。李煜的词前后判若两人,是他后来的词,让他前面的词才有了真正的价值,为什么会这样?应该说他前面的词也是有生活的,但总的看,那样的生活,显然只能支撑起他词里的才气和天赋,却不能广泛唤起人们的认可和欣赏。正是他后来对亡国的反思和怒号,才使他有了“千古词帝”的美名。

李杜苏辛,陆游,李清照,这些大诗人,大词家也是一样,在他们的一首首绝唱里,如果没有对社会的广泛视角和普遍关怀,而只是囿于他们个人的喜怒哀乐里,还会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吗?

毛泽东《减字木兰花·广昌路上》:

漫天皆白,雪里行军情更迫。头上高山,风卷红旗过大关。

此行何去,赣江风雪迷漫处。命令昨颁,十万工农下吉安。

毛泽东的诗词,为什么和他的语录一样,一下子就能深入人心?是因为这些都像号角一样,虽发己之心声,却想民众之所想,鸣民众之所鸣,也就能够吹响万众人心。

美的诗词和美的语言有着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对人心灵的震颤和感染。改革开放后的一个时期以来,邓公一再强调精神文明,一再强调两手抓,后来的国家领导人也是同样,可是一个偌大的社会,为什么举国之众还是被物质欲望和金钱利益所绑架,直至人人思腐,腐败遍地猖獗?
    在这方面,有一个老人家是我唯一的
信念之源和唯一的崇拜,他就是毛泽东。当人们处于困惑、茫然、徘徊、摇摆和就要迷失方向的时候,他会以一篇篇缜密的文章和热情洋溢的演讲来耐心说服人和点亮人,指明真理的道路,当人们需要信心、鞭策、谐振、鼓舞和激励,他会以诗的形式融以无与伦比的思想和智慧来打动人和感染人,给人以前进的力量,这两样又无一不是他唤醒人,号召人,凝聚人心的有效方式,而且又无一不是有着深入的思维和实践基础的,对生活高度而独一无二的个性概括。

在毛泽东之后,中国社会无疑缺少了有足够影响的精神大家,大手笔的灵魂引领,这是无法否认的。不能把一切责任都推给社会,推给政治,实际上是人的精神境界里缺少和迷失了信守、信念、信仰、信心,这些给人的内心以支撑的东西,进而导致了人的灵魂纷纷坍塌、干瘪,乃至枯槁。加之在这之中,那些提起笔来就能写字的人,尽管人数上是空前的,可笔下写的是什么?造成的影响又是什么?难道不该反思吗?

写诗,到底不是炫耀,不是一己私鸣,也不是一边借助他人眼球,一边虚伪地自诩自娱自乐,而不顾有害无害的一种盲目行为。写诗和任何文字创作一样,同是精神食粮,是不允许,也不应该被玷污的。

所谓信,写诗表面看是自己的事,实际上是受过教化的人,当有能力拿起笔来时,自己给自己赋予的一份觉醒和一份责任,而这也是写诗得以获得广泛欣赏的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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