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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潜人 男  6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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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老人

楚潜人 发布于2018-04-01 11:57   点击:1408   评论:1  
       今年春节,回到潜江后,我专门去看望了堂嫂九贵姐。还和堂侄幸福一起到德大哥的坟前烧了纸和香,祭奠我少年时崇拜的堂哥。德大哥是去年因脑子长瘤不幸去世的,他是我的嫡亲叔伯哥哥,他父亲是我爸的亲哥。我大伯只有德大哥一个儿子,前几年伯母伯父先后去世,德大哥就是我们家族里血缘关系最亲的人了。德大是他的学名,我们小时候从来都是叫他的小名:定哥。大人们都叫他定阿子(娃子)。当年的定哥定阿子现在也是65岁左右的老人了,膝下有一儿二女,如果不去世正是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时候。可惜天不佑人,定哥去年得病一个多月后便与世长辞了。
         小时候,我接触的较多的家族这边就是定哥,大舅家那边就是表哥续哥(龚树民)。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放寒暑假。那时,我们住在农场,离老家30多里路,一放假,我便吵着要回老屋,目的就是想和定哥、续哥一起去玩。暑假可以钓鱼捉鱼,放牛割草;寒假可以参与炸荷叶子饺子,听故事。那是上世纪六十年代距今整整有五十年的历史了。县城有客车通往农场  ,每天两班,上午下午各一班,票价五毛。县城离我们老家莫市约五里路,当时老家的地名叫:潜江县三江区莫市公社莫市大队十二队。
       出了县城东门过了徐台闸,沿一条蜿蜒的大堤向东,堤两旁是稻田和池塘,夏天池塘里袅袅娜娜地开着红白相间的荷花,水面上浮着圆润厚实的菱角藤子结着绿油油的菱角,水面上铺着大如伞盖的鸡头苞叶子,鱼儿在清清的水里嬉游,农民在田里劳作,牧童骑在水牛上怡然自得地哼着小曲。我们沿着堤一直走到钱家台,再往东南方向走三五百米,下了大堤,就到了大舅的家。大伯家距大舅家仅一两里路,座西朝东,门口台坡下有一条南北向的小河,也是长满了荷叶水草之类的,那水绿油油的,看着似乎深不见底,实际也就一人多深。河的西边是一条路,通往甘家台。路的西边就是我们的祖屋,顺着路的西边走十几米,便是用石条砌的阶梯,大约有两米高,爬上阶梯是一个较大的屋场。我的印象中堂屋不大,但进屋后有个天井,房子很高大,正屋厢房拖瓢偏厦,房间很多,都很破旧。
         听父亲说,这房子还是在启绪爹手里盖的。我估计最迟那也应该是清末民初吧,当时准备盖三进三出的,因为汉银爹不务正业好赌,不听话,汪家老爹(启绪爹夫人)一生气,说老子对得起他了,就没盖了。房子除了屋顶是盖的小青瓦之外,其它的全部是木头做的。每个木柱底下都用石头垫着,石头有圆形、菱形,我们叫爽墩。那鼓皮、阁楼板都是松木杉木。特别是那个天井,给我的印象较深。下雨时,看着雨水顺着瓦楞上的青苔淅淅沥沥滴滴嗒嗒的流下来,天晴时,从屋里天井能看到蓝天白云和太阳,那是何等的兴奋与欢快!父亲说,老屋建成后,潜江的大文人甘鹏云先生还给汪老爹(启绪爹夫人)题了一个匾,用木头雕刻的,挂在大堂,后来老屋拆了这块匾一直放在阁楼上,最后竟不知下落了。我们的祖上是明洪武年间从江西移民到潜江的,到潜江的第一代祖叫向礼,向礼生了四个儿子龙、凤、麒、麟,四大房。我们是老二房,传至树楠爹已是第十辈,树楠爹的儿子叫向羔,向羔有两个儿子,叫启兴、启绪,启兴爹有两个儿子,汉金汉银,启绪爹没有后人,于是,将汉银过继给启绪爹。之后,汉金爹没有后人,汉银爹生了一儿一女,儿子庭悦,女儿二元,后嫁给甘家。庭悦娶了陈家姑娘,后来眼睛瞎了,父亲一辈称之为瞎子老爹。瞎子老爹(我的曾祖母)的弟弟陈楚良先生,是当地有名的秀才。庭悦爹去世,一个多月后,楚良舅爹到向家淌坐馆,还写了一副挽联悼念庭悦爹。挽联是:上联:我属郎舅亲,生未视其病,死未抚其棺,两行纷纷,愧来吊之太晚。下联:兄为箕尾客,外无惧乎祸,内无忧乎患,万般了了,虽已死犹愈生。这幅挽联的事父亲曾亲历,所以还记忆犹新。父亲说,其实楚良爹还写了很多好文章,曾经被传诵乡里,可惜时间久远,父亲有些都不记得了。
       庭悦爹(我的曾祖父)当时是名噪一方的乡绅,人称庭悦大老爷。有六个儿子一个女儿,思富、思贵、思康、思宁、思学、思全,女儿叫安姑。父亲是长房思富的儿子,过继给二房思贵的。祖辈里面,我只见过我的奶奶和继二奶奶以及五爹幺爹夫妇。其他的都没有见过。据说,向氏的家谱就是在启绪爹手里续的,从向礼爹传到启绪爹向氏从江西过来已经是十二代了。家谱慎终追远,上溯到向氏始祖向戍,中到魏晋的向秀向宠,再到宋朝的向敏中向皇后,一脉相承延续至今。并重新制订了辈份祠堂和祖宗牌位。辈份的排列是一首五言诗:“汉庭思世德,晋代振家声。裕后惟中正,光前在杰英”。
       从启绪爹到我这一代已是六辈人了。我的祖辈已经都不在世了,他们已经化作尘埃,永远长眠在这片土地上了。我看到老屋时,房子已被五爹思全、桃子爷、贵爷(四祖父思宁儿子)拆了一半到别处做屋去了。幺爹(幺祖父向思全。我的祖父有六弟兄,幺爹排行老六,潜江称呼父辈喊爷,祖辈喊爹)一家住在北边,大伯一家住在南边,两家可以互通。再南就是五爹的屋,北面是一片竹林一直绕到屋后,很大。竹林西边住着三爷(三叔)一家。文化大革命中,老家搞新农村建设,百年老屋便被拆散,之后就荡然无存了,现在,我连屋场台子也不知道在哪儿了。         
         大伯家只有定哥一个独子,定哥小时候很聪明,我很崇拜他。钓鱼捉虾讲故事样样都会,每次回去我都要他给我讲故事,然后我回来再讲给同学们听,可惜这些故事现在都忘了。大伯在生产大队当了多年的党支书,却没有把定哥弄出农村,因此,定哥有一段时间还精神失常过,后来结婚生子成家立业后才安下心来。他说话时一说一笑,经常有些充满乡土气息的俏皮话从他嘴里出来。他学过木匠,小东小西的家具及修理都会。我小时候的印象,他就是个七十三行。可惜好人命不长,去年不幸英年早逝。幺爹家有两个儿子,世允叔和世平叔,我们喊他们的小名中年小(爷)和建年小(爷)。中年小(爷)和建年小(爷)喜欢吹拉弹唱,二胡笛子都是自己做的,吹拉起来一样悠扬婉转,十分动听。我也耳濡目染,跟着学了一些。后来,中年爷当了老师,现已退休颐享天年,建年爷仍在为生活奔波,四处打工。现在,我偶尔回到老家,触景生情,想起老屋和老人,一种淡淡的酸楚便涌上心头,虽然时过境迁,沧海桑田,但那时的生活,那屋那人却永远难以忘怀。那情景有点像鲁迅先生在《少年闰土》里描写的那样。可惜几十年过去了,那些景象和人物也一去不复返了。留给我们的只有深深的怀念。
                                                                    2017年3月19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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