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成诗

——由晚间小聚引起

这个诗网，仿佛大都看重写诗，看不上说话，因而也就不情愿交流和沟通，做个读者也是“人气读者”，“样子读者”，除了处处一样的客套话和问候语，便无言可发，拿不出什么具体感受，即便冷不丁冒出个看法，也只有观点而无论据，似有指又无指，而实际是漫无所指，哗众取宠罢了。

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一个个写诗的人热衷到处“串门”，却产生不了读诗感受？其实，除了意在撒小广告而互不相读这个不良风气，根子上还是对诗不敏感。这个根子，实际上是内动力不活跃，缺少激情，腹内无诗，又热衷闭门造诗的反映，怎么能期待这样的写诗者对别人的诗会有敏感呢？

诗的敏感，来自于对诗如饥似渴的爱好和踏踏实实的学习修养。如果闲得无事，想靠点这方面知识或学历中的一点本领，谋求个歪打正着，必定是对诗不敏感的。说白一点，这样的人无非有个不为人知的小贪图，贪图不成，也不至于梦寐以求。

所以，缺乏了如饥似渴和踏踏实实这两样，还有什么可以让人有动力，去敏感什么呢？对诗如此，别的也如是。

不过，我仍然建议那些的确想写诗的人，与其最终白费功夫，乃至浪费遏制不住也要出诗集的真金白银，不若就从这开始，扎扎实实来一番努力。

努力，就首先要从说话起步，培养对别人诗的感受能力。有道是，一畦萝卜一畦菜，自家孩子不比不知赖。至于能否形成互读风气，可以不去管它，过多担心和气愤在读人诗时得不到良性响应，反倒不利写诗者的涵养修炼。

说话的确是有利于写诗的。其一，语言是思维的外壳，这本身就对写诗有益。其二，说话也是对灵感的养护。说话离不开思维建构和语言组织。思维建构涵盖了大脑细胞所有活动，反映了自身建设和与外界的碰撞能力，这是写诗无形的动力。与外界碰撞，是人情感的正常现象。无碰撞，情感也无根无源，灵感又从何来？

语言组织是与写诗直接相关的话语行为，是写诗有形的支撑。究根结底，写诗不过是一种表达之能。这样的话好讲，没有实际行动便等于无知。难以想象，一个口语笨拙或写文章较差的人，会有很好的写诗表现，除非以无人能懂的语言为诗，否则这样的人永远摸不到诗的门把手。

写诗终归是灵感所为。灵感无处不在，却难以琢磨，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东西。说这些话，也是有感而发的。以我今晚的感受为例，写这篇之前就这样得来一首，题《五律·闲话成诗》：

闲中三两句，忙里两三声。得也无心喜，失还无意争。

探囊文自在，信手字随成。语出由衷处，说何都可行。

这首诗基本是我今晚说过的几句原话，恰如题。有人跟我感慨：“诗比书法还难。”我道：“看来你这两样都出息不了。”“为何？”“因为诗之易，童叟可为。”于是，我主要阐述了以下观点。

写诗，关键在一个“真”字，有真则易，无真则不易。儿童吟诗、写诗，不论怎么样都真诚，即便有个“小得意”，转眼就不在乎，绝非成人那般炫耀，到处记得此事。

儿童学什么都快，与心地纯净大有关系。成人不同，好多惯性积习难改，学什么都自有定夺，一百个理由在等着，根本做不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相反，儿童对不知道的东西，每每会毫无理由地乐于接受，因为“纯净”是他们最大的理由，一句“好吧，我试试”，便注定了他们能够快速成长起来。

当然，儿童也是最容易被欺骗的。这不怪儿童，而要怪欺骗他们的人。是什么人会欺骗他们呢？显然是那些不“纯净”的人。

由此看来，判断一个人纯净不纯净，也就是真与不真，是验证他进步潜力多少，或他身上可学与否的重要试金石。

一个“真”字，对成人来讲，其实很容易。说到底，这个“真”字，就是平常为人做事和生活实践中的一份修养和这样的精神境界，是一颗永远保持返璞归真的心灵和尽量减少各方面局限，时刻保持潜力渠道畅通的自我意识。

有了这，写诗便无不易如反掌。“反掌”的过程，就是假以一定的时日和一定的修炼，无非这些。即，用真诚养思考，用思考养说话，用说话养文章，用文章养写诗。这话不能倒着说，其中也不能缺项。

要知道，这在历史上只有正面的证明，而无反面的例子。写诗讲究传承，讲究取法乎上，不宜用今天论事。当今鱼龙混杂，鸡犬登天，以今天说事，不若不写传统诗。

这段话，似乎又给先前所写拙文《写诗的难与易》，做了个观点补充，不论“写诗之难，难于上青天”，还是“写诗之易，易如探囊取物”，都是因人而异的，根本不会公平地对待某个人，因为人本身的修养就是不公平的。

话说回来，不见得每个写诗的人真的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以这篇为证，扪心自问，哪个读过了还没有感受？我就不信有这般麻木的人，可能有感受说不出来倒是真的，这不就证实了他写诗能走多远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