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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语序的变换
2、主要种类
(4)定中换位
在偏正短语的定中词组中,定语在前,中心语在后,古今汉语一般都如此。格律诗词的定中换位是定语不离开中心语,定中交换位置,形成“前正后偏”的结构。
例1:委波金不定,照席绮逾依。(杜甫《五律·月圆》,《全唐诗》(增订本)卷二三〇第2524页)
此联对句应为“照绮席逾依”。席绮:绮席,漂亮的席具。逾:越,更加。依:仍旧。意谓华丽的绮席被月光照射显得更加老旧。有人认为上句的“波金”也是定中换位,但是稍加分析,就觉得并不是前正后偏的结构。委波:绵延不断的波浪。金:水波闪动着的金光。不定:不住,不止。意谓绵延起伏不断的波浪在不停地闪动着金光。
例2:宁闻倚门夕,尽力洁飧晨。(杜甫《五排·寄张十二山人彪三十韵》)
此联对句应为“尽力洁晨飧”。
例3: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杜牧《七绝·山行》)
上句应为“停车坐爱晚枫林”。枫林晚:傍晚时的枫树林。
例4:春梦人间须断。但怪得、当年梦缘能短。(吴文英《三姝媚·过都城旧居有感》,中华书局1965年版唐圭璋编(下同)《全宋词》(精装全五册)第四册第2924页)
上句应为“人间春梦须断”。例句大意是宽解自己说人间欢乐有如春梦终须断,只是奇怪当年的情缘,竟像梦一样那么短暂。春梦:指词人过去在都城的冶游生活。
例5:午枕觉来闻语鸟,欹眠似听朝鸡早。(王安石《渔家傲·平岸小桥千嶂抱》)
应为“午枕觉来闻鸟语,欹眠似听早朝鸡。”
(5)定语挪前
定中词组的定语按一般语序在中心语前,定语不离开中心语。但定语挪前与一般定中词组不同,定语的位置离开它所修饰的中心语,向前挪位,定语和中心语被别的成分隔开。
例1:钟来宫转漏,月过阁移阴。(喻坦之《五律·和范秘书宿省中作》,《全唐诗》(增订本)卷七一三第8281页)
应为“钟来转宫漏,月过移阁阴。”
例2:建德非吾土,维扬忆旧游。(孟浩然《五律·宿桐庐江寄广陵旧游》)
此联对句应为“忆维扬旧游”。“维扬”即扬州,又称广陵。例句大意是说:这建德地面并非是我的故土,只身羁旅他乡,令我怀念起远在扬州的老朋友来。
例3: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王昌龄《七绝·从军行七首(其四)》)
下句应为“遥望孤城玉门关”。“孤城”即玉门关,为“玉门关”的同位性定语。例句意谓青海湖上蒸腾而起的漫漫云雾,遮暗了整个祁连山,远远地可以望见玉门关那座孤城。
例4: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杜甫《七律·咏怀古迹五首(其三)》)
下句应为“尚有生长明妃(之)村”,定语“生长明妃”挪至中心语“村”之前,但中间却被其它成分隔开。
例5:看取黄金假钺,归来异姓真王。(刘过《清平乐·新来塞北》)
上句应为“看取假黄金钺”。“假”为动词,赐予。“钺”指斧。“黄金钺”又称黄钺,即金斧。君王用的仪仗之一。大将出征,皇帝赐予黄金钺,以示授权,即用此意。这首词作者是谁,历来是有争议的。有人认为是辛弃疾所作,也有人认为是刘过所作。从词的艺术风格方面来判断,有很多学者认为非稼轩所作,应为刘过小词。
例6:水穷行到处,云起坐看时。(晁补之《临江仙·信州作》,《全宋词》(精装全五册)第一册第570页)
王瑛《古典诗词特殊句法举隅》(第16页)云:应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按,这是王维《终南别业》的原句,晃词只是倒其序而用之。”
(6)定语挪后
定语挪后与定中换位不同,定中换位是定语不离开中心语,只是定中位置交换;而定语挪后是定语离开中心语向后挪位,中心语和挪后的定语之间被别的成分隔开。
例1:水落鱼龙夜,山空鸟鼠秋。(杜甫《五律·秦州杂诗二十首(其一)》
应为“鱼龙水夜落,鸟鼠山秋空”。鱼龙水:指鱼龙川,发源于陇县西北。鸟鼠山:在渭源县西。鱼龙河、鸟鼠山均为秦州地名。“夜”、“秋”为状语挪后,后文讨论。
例2:花残斑竹庙,雨歇岘山亭。([五代]陆蟾《司空山闻子规》,中华书局1992年版陈尚君辑校《全唐诗补编》(全三册)全唐诗续补遗卷十四第520页)
应为“斑竹庙花残,岘山亭雨歇。”
例3:书回科斗江帆暮,曲罢驺虞海树苍。([宋]谭用之《七律·寄孟进士》,北京大学出版社1995年第二版傅璇琮等主编(下国)《全宋诗》第一册卷三第41页)
应为“科斗书回江帆暮,驺虞曲罢海树苍。”
例4:叶浮嫩绿酒初熟,橙切香黄蟹正肥。([宋]刘克庄《七律·初冬》,《全宋诗》第五十八册卷三〇八一第36751页)
应为“嫩绿叶浮酒初熟,香黄橙切蟹正肥”。“切”表被动。
例5:带缓罗衣,香残蕙柱,天长不禁迢迢路。(晏殊《踏莎行·细草愁烟》)
前两句应为“罗衣带缓,蕙柱香残”。
(7)状语挪前
偏正短语中状中词组的状语按一般语序在中心语前,状语不离开中心语。但状语挪前与一般状中词组不同,状语的位置离开它所修饰的中心语,向前挪位,状语和中心语被别的成分隔开。王力先生《汉语诗律学》(第635——636页)云:“词的语法和近体诗的语法没有什么分别。唯有一字豆为近体诗所无,于是它所表现的语法也有特殊的地方。依普通语法,副词总是置于主语之后及其所修饰的谓语之前的,如‘人渐老,花正开’等。在词里,副词可提到主语的前面,如秦观《满庭芳》‘渐酒空金榼,花困蓬瀛’,王安石《桂枝香》‘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实际上状语挪前的情况,除了词中一字豆现象以外,格律诗词中也还有不少。
例1:丁宁明月夜,认取影横斜。([宋]陈与义《五绝·梅花两绝句(其一)》,《全宋诗》第三十一册卷一七三九第19500页)
王瑛《古典诗词特殊句法举隅》(第22页)云:应为“明月夜,丁宁认取影横斜。按,二句也应作一句读。丁宁,仔细。”
例2:盘喜黄粱熟,杯馀白酒浑。([宋]苏舜钦《五律·晚意》)
王瑛《古典诗词特殊句法举隅》(第22页)云:“喜盘中黄粱熟,杯中多浑白酒。按,动词‘喜’直贯下句;‘馀’是富馀、富有的意思。”
例3: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宋]杨万里《七绝·晓出净慈送林子方二首(其二)》)
王瑛《古典诗词特殊句法举隅》(第22页)云:“西湖六月中,风光毕竟不与四时同。按,此联二句当作一句读,副词‘毕竟’充任的状语提到了全句之首。”
例4:簌簌衣巾落枣花。(苏轼《浣溪沙·徐门石潭谢雨道上作五首(其四),《全宋词》(精装全五册)第一册第316页》)
应为“衣巾簌簌落枣花。”
例5:算只有殷勤,画檐蛛网,尽日惹飞絮。(辛弃疾《摸鱼儿·更能消几番风雨》,《全宋词》(精装全五册)第三册第1867页》)
王瑛《古典诗词特殊句法举隅》(第23页)云:“算只有画檐蛛网,整(尽)日殷勤惹飞絮。殷勤,辛辛苦苦地。按,这是形容词作状语,被提到主语‘画檐蛛网’的前面。”例句意谓想来只有檐下蛛网,整日殷勤地沾惹飞絮,留住春色。
2017年6月25日于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