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簡易成句法與構篇歌訣(平仄“基調”倡論·三之二)

謝池春发布于2018-10-24 11:58 点击:866 评论:2

晴嵐書室謝池春(沛文)撰寫

《簡易成句法與構篇歌訣（平仄“基調”倡論·三之二）》
晴嵐書室謝池春（沛文）撰

（續前一篇）
律絕詩所有平仄句式圖譜，都是不用去背的，大道至簡，只需一句話，就可概括全體律句句式去加以運用。

甲· 概論

律詩、絕句中的句子，通常稱之為律句，因為符合格律中的聲調規則。其實，合律的句子不止這些五七言詩句，詩詞對聯之中，句子不論是長言或短句、單數字還是雙數字，只要是同樣合律，都可以稱之為格律句式（律體句），然則甚麼是這類句子共同的「律」呢，那就很有必要先弄清楚。

句子聲律的主要構築成分，主要包括句中平仄規律和押韻規則，而我們都知道聯句多不用韻，所以說韻就不是句子合律與否的必然要素，那應該就是指句子行進的平仄規律了。我在拙作《普通話平仄通》（明報出版社·2004）一書中已經公開提出，句子的平仄律最基本的概念就是「基調」，那我所指的「基調」又是甚麼?

基調：所有律體句，平仄標準式的主要節奏韻律，都是這樣起步與行進的：

（平起或仄起均可）：
平起: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
仄起: 仄仄平平仄仄平平...—>

這種平平仄仄或仄仄平平起句，向前行進的節奏，前人論述時叫做「雙聲疊韻交相遞進」*（或稱「雙平雙仄替進」），這個內涵，早已成為傳統共識，但卻從無正式名稱，因此我在拙著書中倡議稱之為「基調」，是這類句子的「律」（韻律），是不限長短，不限於雙數字或單數字的，詩詞對聯等格律體裁中合律句式的標準平仄韻律節奏。

請留意，「基調」只是句子的平仄韻律、行進節奏，還不能稱之為律句或律體句。基調論首先强調：律（韻律）與句（律句）是兩個層次概念，很多論者講解律句時就往往忘了不同的「層次」這一點，沒有抓住規律，只能按句論句，令初學者只好硬記平仄圖譜。其實基調論認為，當「基調」按我們所需要的句幅（長短）斷句，而其句末三字平仄，能符合尾調雙單式收句規則（四標準式）的時候，它就可以巧變成為各種適用的標準律句（或律體句）。必須具備這個認知，由是，基調論對所有格律「句」的平仄定義，便只需簡單一句話，就是：

基調+尾調
（所有標準格律句的平仄公式）
【簡釋：平仄以雙聲疊韻（平平仄仄或相反）起句，雙單巧變收句。】

這就是基調論的格律句萬應成句法，只需一個心法，結合構篇法的「黏對」法則，五七言律絕詩的所有標準句式、平仄圖譜，都不用去背了。

這裡最重要的，是還需要知道「尾調」是怎麼回事。

尾調：是所有標準格律句的末三字（三聲）結句平仄方式，實際表現為四種標準形態：

平平仄 /仄仄平 /平仄仄 /仄平平

於此可見尾調三字的規律： 1.尾調的首字（句子倒數第三字），必然是與末字平仄相反的。2.亦由此，給出尾調的平仄標準式規律是：
雙單巧變。
（尾調平仄規則，「雙單巧變」包括「單雙」順序，下同。）

再解釋剛才說到，所有格律句平仄標準式的成句法是：
基調+尾調
內涵詳釋就是: 句首平仄以雙聲疊韻起句交替行進（基調），随句幅長短需要而斷句，句末平仄（尾調）以雙單巧變（含單雙）形式結句，基調與尾調在句子末端重疊並且融合。或應該問，既然基調與尾調可以重疊融合，只須基調足够條件成句了，還要「尾調」幹甚麼? 這是因應各種律體句式變化而歸納出來的簡單而概括的規律，且容於後面實例論尾調法則時再分析，現且再强調：所有律句，以至所有律體句式的成句法都同樣是
「基調+尾調」
這一個簡單的模式。

基調因有尾調，即句末三字（三聲）法則的緊密配合，方能成為標準的格律句子（一二字句平仄免論）。基調是句子主韻律，節奏由起始貫徹至句子末端，與尾調的節奏是重疊並融合的，並非前後兩段式的接駁關係。實際上律體句可以這樣說: 句末尾調「雙單巧變」就是基調的結句方式。所有格律體句子程式都是如此，包括雙數字句子，但特別顯見於單數字句子。而雙數字句子的句末平仄，亦永遠與「雙單」結構形態暗合。

※整理一下「基調+尾調」成句心法：
基調遵「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法則。
尾調遵「雙單巧變」法則（含單雙）。

這種概念的成句法，決定了基調論的涵蓋性與準確性，優於其他論述，它以規律概括地去論述所有律體句（詩律句詞律句聯律句），不會像歷來的「主流」一樣，無視「律」與「句」的層面分別，與句尾三字法則的成句功能，以至在論述各式律句末端三字的時候，需要不厭其煩地去驗證與「修正」「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口訣，致令初學者對「繁複」的平仄律敬而遠之，以為要式式死記，離不開平仄式圖譜。基調論，重視在尊重傳統既有概念的立足點上找尋規律，扳正長期概念混亂的困尾論（「主流」意識）與啟功不完善的「平仄竿」的論述，更要消除句中馬蹄韻顛覆傳統的惡劣影響（馬蹄韻必須「單平或單仄起句與收句」，傳統標準式是「雙平雙仄起句，雙單巧變收句」）。基調論推動以簡馭繁方法，引導初學者輕鬆入門，弘揚傳統觀念的聲律學知識。

若要建構一個完整律、絕詩篇，有了基調+尾調的萬應成句方法之後，餘下的問題，就是如何選用平仄句式進行組合。

😀😀😀😀

這只需依據兩大原則，即「黏對」與「腳韻」規則，以分別決定起句平仄與句脚平仄便可，這個成篇部分，基調論與其他論述基本相同，各論之間的不同處，主要在於成句方法而已，為免篇幅過長，「黏對」與「腳韻」在此暫予略過，留待《基調論之三》補充。原本只這個概論節段便可以結篇，但基調論的成句心法，實有獨特優越之處，筆者非常樂意在下面「開展」篇繼續與大家深入一下探討。

乙· 開展

以下結合基調論的應用心法，對基調與尾調特性作進一步的論述，並同時闡釋拙作律絕詩平仄歌訣（歌訣置本文尾端，請隨時參閱）：

一. 成句法：
基調 + 尾調

A. 基調規則：
1. 以平平仄仄，或仄仄平平起句，雙聲疊韻交相遞進（或稱「雙平雙仄替進」）。

基調論堅持並强調雙聲疊韻起句交替推進，依句幅長短需要而斷句這種傳統概念，有別於其他（如「平仄竿」忽前忽後地段取，丟失雙平雙仄起句原意，又不知其所以然）的論述。

2. 「基調」節奏的特點是：雙聲疊韻起句，逢雙數位置必定變換平仄，逢單數位置平仄不拘，可平可仄，傳統的「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口訣，即是這個意思。這個口訣並不用於律句，而是用於基調之中。因一三五七九...等奇數位可以不論，律句句首有時可以出現單平或單仄，或者句中平接平、仄連仄的頂貼形式來（所謂句中馬蹄韻，也就是這樣變通下的一種句形，不能作為唯一標準句式），卻又随時可以根據在雙數位的不變字音，回溯雙聲疊韻起句的標準式句形，不致走失原意，這是基調論成句法的重要概念。

基調本身並不規限字數，例如李煜《相見歡》中詞句便是九言格律句：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原式：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不妨用這句子說明一下，為甚麼音步會落在雙音節的第二音節上。

我們試先將此句改為：
寂（寞）梧（寞）深（寞）鎖（寞）秋

使二四六八等位置沒有了平仄變化，整句高低韻律便消失了。

再試將此句改為：
（寂）寞（寂）桐（寂）院（寂）清秋

一三五七等位置平仄沒變化，但逢雙位平仄變化了，音韻節奏感覺立刻豐富起來，這就是傳統「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口訣的道理。拙作《律、絕詩平仄歌訣》中（簡稱《歌訣》），開頭一句是「於奇（音基）容不論，偶位要分明」，其實這與一三五不論的說法意思一樣，可以彼此替用。十多年前拙著《普通話平仄通》書中就用了這樣的表述方法，闡釋基調法則原理，筆者從未見過其他論者，如此重視「雙平雙仄替進」這個基調的存在與提升其應有地位，如此清晰有力地闡述基調與尾調配合的功用，須知傳統上雖無基調尾調之名，卻一直有基調尾調之實。

B. 尾調規則：

尾調 : 是所有標準格律句的末三字（三聲）結句平仄方式，實際表現為四種標準形式：
平平仄 /仄仄平 /平仄仄 /仄平平

於此可見尾調三字的規律： 1.尾調首字（句子倒數第三字）與末字平仄必定是相反的。2.亦由此，給出尾調的平仄標準式規律是 :
雙單巧變。
（尾調平仄規則。「雙單巧變」包括「單雙」順序，下同。）

展開：
1. 凡句末三字（三聲）平仄，標準式作雙單式巧變。例如五言律句，假設是 :
a: 平平仄仄平，或 b: 平平平仄仄
因為基調論定義所有律句的成句法都同理，所以不妨a、b兩款句式一齊參看 : 五個字位置排行且以12345作代號，則5的平仄取決於用韻不用韻: 凡於雙數句必須平收用平聲韻，凡單句仄收不用韻（唯首句亦可平收，則須起韻） ; 4正處於雙位，ab句內均因為2是平聲，則4為仄聲已是鐵定 ; 3處於單數位置，平仄本可不論，但基於雙單巧變尾調法則，必須相機應變：若45已知必須是仄平（a式），於是3必須是仄; 若45已知是仄仄（b式），於3必然是平，所有律句均如此類推。前面有問，既然說基調與尾調可以重疊融合，還要尾調幹甚麼? 這裡可以回答了: 首先，尾三字形式是傳統上本就存在的規則，但是一貫僅視之為律句尾的標準形式，並沒被盡善其用，沒提升它作為成句法的工具；另外，尾調除了行使句腳用韻不用韻，平收還是仄收的特權，規則還讓3起著調節音步，保持句末雙單形態的重要作用，單數字律句如「平平平仄仄」、「仄仄仄平平」等句式，便可準確順暢調出，無需再去妄議「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的是非。尾調是基調的一部分，也是基調的特區，有它的自主應變機能，便十分重要，但4仍體現著统屬於基調最高層次法制之中的「二四六分明」法則。

再又如李煜《相見歡》詞中九言格律句：

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

原式：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

九字且各以123456789作代號說明，基調仄仄起句，由1貫串至9，而789三字（聲）是尾調，與基調融合；尾調三字的規則是平仄雙單巧變、尾調首與尾必然相反，因此7該平該仄，要視乎9收仄還是收平（押平韻）而作出相反應變，所以明知此句末的9是平，7必是仄，不能改；8是雙位要分明，平仄鐵定：因句中6是仄，故8必須是平。一切過程順暢自然，任何格律句都可以是這樣結構而成的。

基調須有尾調這種成句機制，加上成篇法的黏對規則、脚韻法，構詩便可從任何一個平仄位置作起點，随時輕鬆準確地推演出所需的前後相配句子來。

2.如上述，尾調標準式是「雙單巧變」（含「單雙」順序），之所以要「雙單」巧變形態，是因標準式之中，要盡量避免三平調（平平平）與三仄調（仄仄仄）。而三仄尾調式，與平仄相間式，即平仄平/仄平仄，會在律絕句式中容許出現，這在本論下一篇章三之三的層次論述中再予以說明。

C. 「孤平」拗句與自救法：
「基調 + 尾調」成句法指的是標準格律句式，若因「一三五不論」改變後的句式，則是變通句，仍是合律句。

但其中合律的「平平仄仄平」這一標準句式比較特殊須特別注意：若因一三五不論而改變為「仄平仄仄平」，句首原本雙平連響，而今這個平聲成為單響，感覺特別突兀失衡，稱為犯「孤平」，向來被視為大忌，必須將第三字改用平聲為「仄平平仄平」，稱為本句自救。而七言犯孤平句是「仄仄仄平仄仄平」，若只將第一字改用平聲為「平仄仄平仄仄平」，這種所謂自救被認為無效，必須如五言句一樣改倒數第三字為平聲，成為「仄仄仄平平仄平」才被認為是有效的本句自救。
不合律的稱為拗句，若能作出補救，則稱為拗救句，也可以算是合律句子。還有一種半拗句可以不救，將在第三篇的層次概念中給予說明。順便一提，這個五言自救句式「中平平仄平」（「中」指可平可仄者），非常重要，它不僅可以本句自救，還可以救上一句五言的四仄甚至五仄，稱為「他救」。如五言「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平仄仄仄仄，仄平平仄平（孟浩然），如七言「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平平仄仄仄仄仄，平仄平平平仄平（杜牧）。所以拗救也者，記住「中平平仄平」這個句式是首要的。
但是，孤平在詩句中可以這樣自救，在獨立對聯中卻是不應該犯孤平的，所以即使自救也不可，須特別注意，今人多主張甚麼都寬容，唯為識者所不取。

d. 特許古風拗句：
平平仄平仄
這起句二字必須「平平」，收仄腳，是個出句，這在律絕詩句中是歷來被大多數詩人認可的古風句式，應與孤平句一樣作特殊看待。因這一節闡釋句尾形態，順便一提。

丙· 歌訣

如有興趣，可以參考拙作律絕詩平仄法的歌訣，有時間再在下一篇《基調倡論之三》詳細闡釋。

本歌訣應該在基調（雙聲疊韻替進）的前提之下進行理解，並無艱深之處：

《律絕詩平仄歌訣》（標準句式）
謝沛文編製

於奇容不論，偶位要分明。（「奇」音基）
句末雙單構，孤平自救興。
先聯鄰句對，一對一黏營。
單句皆收仄，逢雙叶韻平。（「叶」音協）
或平收首句，起韻綴華英。

（註：首兩句亦可用「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舊口訣代替，意思一樣。）

本歌訣共五聯句，第一第二聯句：「於奇容不論，偶位要分明。句末雙單巧，孤平自救興。」講的是成句法，後面的三聯句是成篇法，將於本文「三之三」闡釋。

*「雙聲疊韻」：句中平仄律全稱「雙聲疊韻交相遞進」者，即「兩兩交替」，又稱「雙聲交替」。「雙聲疊韻」一詞，原本修詞學上另有所指：「雙聲」指兩個同輔音詞，如「玲瓏」，「疊韻」指兩個同韻母詞，如「連綿」；而本文中是指平平仄仄（或仄仄平平）交相遞進，是沿用歷來論律的稱謂與說法，謹以誌鴻爪。
我認為，如恐兩者混淆，將「雙聲疊韻」稱為「雙平雙仄交相遞進」或「兩兩交替」或「雙聲交替」亦可，重要的是都指「兩平」或「兩仄」起句、交替行進，名稱雖不同而意涵相同，便也是一樣，歷來名詞移用、借用例子也是有的。

【未定期預告】
●本論三之三題目：《律體句概念三層次·構篇·本論與他論比較》
……………………………………………………

【這是我顛覆近代國人觀念的倡論之一，點讚慎思，因它可能贏得更多的是罵名。】

（弘揚傳統 · 歡迎完整轉發）

…………………………………………………

拙文參閱（本人空間）：

【平仄「基調」倡論·三篇】謝沛文撰

※之一：《世人枉說“一三五…”》 http://www.52shici.com/posts.php?id=203766

※之二：《簡易成句法與構篇歌訣》 http://www.52shici.com/posts.php?id=204458

※之三：《律絕訣竅·律體句概念三層次·本論與他論比較（平仄“基調”倡論·三之三）》 http://www.52shici.com/posts.php?id=204904
………………………………………………………

（三篇綜合版 2017.4.7修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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