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匹母马起伏于遥远的山坡
嵩草喂食的圆肚向着雨水呼吸
云与雪原都会拽开拉链
我蓝蓝的胸膛与绿色的胳膊
啊  还有茨维塔耶娃的目光
起伏于风  于树  于河床的凤头麦鸡

2
呼吸醒了  真理是唯一的空气
向着山坡之间的花楸树
向着牛蹭过的花楸树
向着蝴蝶不分昼夜不分南北群飞的花楸树啊
叶片温柔地托起的雪团花
每一小朵都爱着世上的人与生物

3
我的灵魂摇曳在五瓣相攒的素色之间
那未开的奶油味的小骨朵  请月光
直接点亮了一树夜明珠
照着村妮身上细白花的棉袄  细白花的丝巾
一位新战士的吻和一双上路的布鞋
被阳光包裹着  紧紧地  只是
马和花楸树的相望很远  很远又相望

4
花楸树忧伤了  绿的忧伤  
呼吸不止的叶脉执着地刷出夏天的星辰
一匹母马起伏于遥远的山坡
一个喂过草的女孩依偎着花楸树  
群星依偎着夜空  
夜空依偎着西北的广袤原野
雪山会写诗吗  哨岗的月依然明亮

5
我向着天边的路呼吸
我用俄罗斯女诗人的目光呼吸
秋天来了  这团绿色的爱情
泛出了羞红  不  热烈的小红果
像春天的雪团花一样  紧攒的红色灯笼
一束一束挂满仰望秋天的每一双眼睛

6
阳光再也忍不住了  呼吸急促
瀑布般飞泻于红叶与红果之间  那手指
婴儿般  情人般  喝醉了的村夫般
抚摸着花楸树  拥抱着花楸树
整个原野燃起了一团火  让绿色颤抖
让呼吸颤抖  母马也抖擞着  送一声嘶鸣
啊  那不可斫折的花楸树
是家园与母亲的象征

7
女孩的呼吸与花楸树一样热烈
雪山顶上收到的这张照片
阳光与黑亮的脸庞凑得很近  
钢枪与雪光凑得很近
每一个生物都在呼吸  如我的花楸树
还有最后一张  看
一匹母马起伏于遥远的山坡

（2018-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