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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忽现 男  5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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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那月那酒[外两篇]

春华忽现 发布于2018-11-22 08:25   点击:907   评论:1  

     小时候,有一次跟哥哥去抓鱼,在河里泡了大半天,结果,肚子受了凉,疼得我连炕都起不来了。

我趴在炕上哼哼叽叽,父亲见了,赶紧拿出他的那个小酒盅,麻利地在里面倒上一口酒,用火柴点着——当酒盅里的酒被烧热时,父亲就吹灭还在燃烧中的火苗儿,用嘴试下温,然后端给我,说:“快,趁热喝了——喝了,肚子就不疼了!”

    一股暖流下肚,就觉那酒在我肚子里打了几个响鼻儿,接着就象万马奔腾!一时间,我的五脏六腑都热呼起来!当身体里的寒气全被赶跑,我的肚子果真不疼了——原来,酒不光能醉人,还能治病!

    见我从炕上爬起来,父亲这才放心地去喝他的酒了。我知道,父亲平时喝的就是这种极普通又实惠的酒,而且一顿也就喝这么一小盅儿。

    长大后,我也学会了喝酒,而且,比我父亲喝得要多得多。有一回,我的肚子又着了凉,我便学着用我父亲给我治病的方法,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用火点着,并且趁热喝下去——我期待着那酒还能在我肚子里打个响鼻儿,再奔跑一回——可是,没有!那曾经让我又敬又畏的酒,此时,却安静得出奇!

    岁月过往,人生匆匆。数着星星,数着月亮,终于有一天,当我一个人静坐于陋室,忽然间就想起那一小盅能治病又率性、淳朴一如我的老父亲一样的酒——就在那一刻,我仿佛又看到了我父亲那急切而又慈爱的目光……

    听人说,现在的酒再也没有从前的好了。我想,也许是;但又一想,也许是现在的人,对那个充满爱的时代和那样一杯斟满爱心的酒,已经没有了敬畏之心了吧?!

花子
   
邻家有女,芳名花子,年方三乘九,已属大龄。花子有如其名,长得果然象朵花儿。不过,花儿虽好,却很少有人问津,这大概全是因为她太泼辣的缘故。在别人眼中,花子的性格早就超越了传统的礼数。我给她总结了几条:第一,花子打扮入时,喜欢浓妆艳抹,给人的感觉有点摩登;第二,花子喜欢喝酒,而且常常喝,常常醉;第三,花子喜欢交友,经常在家纠集一些姐妹,吟诗作赋,娇声扰民;第四,花子总是胜气凌人,个儿高,心也高;还有第五……

 那年,我在花子家楼下兑了个超市儿,由于花子常来光顾,一来二去花子便和我“混熟了”。从那时起,我才真正领教了花子的泼辣。一次,她来我的小店买东西,和我山南海北地唠了半天,然后突然冒出一句:“哥呀,你请我喝酒呗。”她见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她,忽然又转口说:“要不,我请你喝酒吧?!”花子总是喜欢说一些着三不着两的话。

 有一天,我刚打完一个电话,被她撞见,就问:“哥呀,给谁打电话呢?不会是女朋友吧?”我说:“孤家寡人,哪来的女朋友啊?”她就问:“哥呀,你的手机是多少号?”还没等我回答呢,她又提出要看看我的手机。没奈何,只好递过去。花子说:“还挺新的呢。”便摆弄起来。其实,我的那部手机除了通话质量好,再就是字儿挺大之外,一点儿都不好玩儿,但我知道,花子的手机才是顶级品。过了一会儿,花子把手机还给我,说:“真好看。”实在是莫名其妙。

 还有一次,花子和几个姐妹聚餐,中途打发她的一个小侄子来我这儿买货,可能怕孩子小说不明白,还写了个纸条儿,我见上面写着要“买五个新媳妇”就一口回绝说:没有!没想到,过了五分钟,花子就来兴师问罪了:“我刚刚买还有呢,怎么这么快就没了?不是说童叟无欺么?”我问:“你要买什么呀?”花子瞪了我一眼,说:“辣媳妇鸡爪呀?!”临走,花子笑嘻嘻地说:“还卖货呢——笨死了!”说起来,花子要比我小好几岁呢,她总是这么没大没小的。

 还有更气人的呢。那天,花子喝酩酊了,买了东西不走,还当着她的那些姐妹的面儿质问我:“我给你打电话你咋不接呢?”我好象从来没对花子说起过我手机的号码,她怎么会知道的呢? 花子见我无言以对,忽然扑哧一声笑了,说:“哥呀,你嫁给我吧——不是,哥呀,我嫁给你吧。”她的女伴们就在一旁笑:“花子今天是真喝多了……”这个花子!幸亏店里没有外人儿。

 有一天,我正要关门儿,手机忽然响起来,我就问:“你好!”可是,电话那边却静得出奇,我正纳闷儿,忽然又听见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女孩子们的嘻笑声。再看看那手机号,我根本就不认识。一连几次,我就认定那是一个骚扰电话,以后再看到这个号码时,我就宁死也不接了——我早就听专家说过,不能接陌生人的电话!

 一年后,花子结婚了,她找了一个很好的男人。我发现她的性格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不喝酒了,平日里淡施脂粉,而且穿著也朴素起来,再见到我时,说话也格外谨慎而有分寸了。花子收起了从前所有的玩心和泼辣,好象突然间被人施了魔法,转过身就变成了一个乖乖女——真是女大十八变,从叛逆中重又走回传统的花子,出落得越发的纯朴可爱了。

新年在望
     年终岁尾,又是一个家庭聚会,恰逢两个外甥都在场,我便想着把自己刚学的“一首小诗”兜售给他们。

    我的两个外甥现在一个是工程师,一个是大学在读。他们从小就和我最亲近,所以,我一来,他们就坐在了我的身边。酒桌上,我喝啤酒,他两个就陪我喝饮料。言来语去,聊得很是投机。

    酒足饭饱,又聊一会儿,借着酒兴,我一拍脑袋,说:“老舅肚子里忽然有首诗,快帮我记下——”两个外甥一听,“噢——”一声,一齐找来纸笔,喊道:“老舅,说!”

    看着他们热情高涨,我暗暗偷笑。于是,我干咳一声,昂首阔步在客厅里假装走了两趟,然后突然转身,一挥手,说:“记——Spring is gay with flower and song,”俩外甥一听,都愣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我:“老舅,外语呀?!你再说一遍?”

    我照他们的要求又说了一遍:“Spring is gay with flower and song——这是英语,没学过么?记!”就见他们俩互相对视一眼,齐道:“老舅历害,快记!快记!”

    看着他们记下了,我不仅手舞足蹈:“Summer is hot and the days are long——记!”

    两个外甥一边记一边疑惑。一个说:“嗯——老舅什么时候会说英语了呢?”一个说:“听起来还挺溜儿的哈……”

   “怀疑老舅是不?别说话!往下记——”

   “Autumn is rich with fruit and grain,”

   “Winter brings snow and the New Year again!”

    好歹把自己这么多天的成果向他们都“展示”完了,我松了口气儿——哈,看把我两个小外甥累得!一个说:“老舅会英语,我怎么不知道?”一个说:“老舅还会写英文诗了?啥时候教教我呗!”一个说:“这译文就在眼么[目]前儿——怎么就译不出来了呢?”一个说:“这诗我好象搁哪儿见过,好象是说春夏秋冬的吧?”大外甥还拉住我的手,说:“老舅,你会英语——那快坐下,咱们正好在一起切磋切磋……”小外甥也说:“这诗感觉还挺上口的——老舅真是才华横溢呀!”我心说,横溢什么,我这是现学现卖——我假装大喜,对他俩儿说:“我也正想和你们在一起交流交流呢——不过,老舅今天多喝了两杯,我看,咱们还是改天再探讨吧……”

    他们哪里知道,这几句诗,就是英语课本上的,是我花了半个月时间才背下来的——我怎么敢和他们在一起探讨?还什么我才华横溢?再不走,我就露馅了!

    以为唬住了他们,不觉一路偷笑。回到家,睡梦里还笑醒了两回。

    第二天一大早儿,两个外甥就都打来了电话,一个说:“老舅,昨天那四句诗我译出来了,是不是:春光明媚鸟语花香,夏日炎炎夜短昼长。秋天丰收谷果满仓,冬飘瑞雪新年在望——不过,你有一个单词说错了……”一个说:“老舅,你昨天那首诗,我找着答案了——哈,是英语课本里的——不过,你朗诵得还行,就是有一个音儿没读准……”

    原来,他们是来给我“直罗锅儿”的——看来,他们真是长大了,我唬不住了!我就知道,学问这东西,若非真才实学,那么只能唬住别人一时,又怎么能唬住别人一世呢?!

    以后,我还是努力学中文吧——还是中文好:见字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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