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象学的原著以艰深难懂而出名。有评论说需要“灵魂的沟通”才读的懂。台湾知名学者建筑现象学专家李铁男说：接触现象学之初容易产生困惑，甚至引起怀疑和敌意，而阻绝了进一步了解的机会（李铁男《建筑现象学导论》）。笔者认为现象学是研究思维和存在的，应该比研究精神和物质更抽象，而且现象学仍然处于脱离“原初性”不久的状态，需要做的工作还非常多。然而现象学的影响却非常大，应用面也很广。这是为什么呢？
毛主席说：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不是。是自己头脑里固有的吗？不是。人的正确思想，只能从社会实践中来，只能从社会的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这三项实践中来。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思想。
      请注意毛主席说的是“存在决定思想”，没有说“存在决定思维”。这是和恩格斯一致的。实践出真知，现象学之所以影响大，至少它和科学实验是密切相关的。国内较早应用现象学的应该是建筑学。鄙人因为从事这个行业，所以也“结构性”的接触了建筑现象学，有理论实际的机会，所以现象学的书还算看的进去。而现象学能立得住，恐怕也因为它是“科学的科学”。就拿笔者的这本书讲，仅凭自己写的几首三流水平的诗，估计是没有读者群的。而诗词一旦与思维和存在，和现象学相关，特别是和AI这项科学实践相关，情况或许就不一样了。研究智能与思维是离不开现象学的，而格律诗词恰好是一个完美的结构对象，笔者又是“格律诗词爱好者”，几件事全“赶一块儿”了，在下也就“胆大包天”的写起这本“哲学，文学，神学，科学四位一体”的书来了。其实这里的所谓现象学很多都是笔者的“文学”发挥。不过也不必担心，“读者比作者聪明”是科学时代的特征。
      现象学无不大谈“意义”。包括罗马巴赫。看的让人一头雾水，而“产生疑问”，你研究这些东西搞咩弄啥？而意义对AI（人工智能）却非常重要。黄宏的小品台词“大茬子粥硬说是粟米羹，早饭偏要说早茶”。同样的早餐不同的说法表达了不同的意义，主人的“身份”：打工仔还是白富美。娱乐大众。那计算机如何识别这个身份呢？
北大研究AI的才女陈更参加诗词大会，三期擂主，成绩名列前茅，还写了一本书《几生修得到梅花》。书的封面评语称一个整日和智能机器人打交道的北大才女如何读诗词，哪些感悟，让实验室的她将平平仄仄化成一身诗意？看了这个评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蒙曼老师的序，在称赞才女之后有这么一句话：“我坚信，一个喜欢诗的女孩子，会造出更好的机器人，也会造出更好的人生”。这样意义就完整了：有诗意的机器人是更好的机器人，平平仄仄化成一身诗意，诗意也化成了庄周梦蝶的机器人。这是“明觉历”啊。
     打开书页，迎面而来的是这样一个很诗意也很AI的标题：两个时空的邂逅。是啊，几生修的到梅花。梅花是一个时空，而蒙曼老师说的让人骄傲的伶俐，美好，实力，古君子之风等，不是在AI时空中和梅花邂逅吗？

直从鸥海指燕沙，迹键天心亦有涯。
此去昆明无岸柳，西风密释到梅花。

     这是我写的读后感。密释恰好是现象学术语，昆明湖畔浪迹天心的“无岸柳”，不知道能否如“晚舟野渡”般，境象定格为境界而成为“流行语”？你如果把“直从鸥海指燕沙”的鸥字换成别的字，那会怎么样呢？直从江海很俠义，直从大海很男孩，直从瓯海很情怀，直从鸥海很粉丝，直从宦海很桃源，直从人海很沧桑。一字之差整个诗的意义大变。有强大的意义开拓功能，格律诗词叫做“诗眼”，符号学称“刺点”。现象学称“突破”。“做诗眼”这件事情要让计算机去做就很复杂了，一是要用到大数据，二是要用到现象学。而且要“密释”。
      一字之差有语言学上的意义，也有哲学上的意义。马是哺乳动物这是词语的理性意义，马有迅捷的含义如“马到成功”，这是词语的“感性意义”。语言学教科书一般都是这么写的。而事情要复杂的多。马迅捷，梅花坚毅，杏花细腻，杨柳“生春”的感性意义是“境象定格”的。这是自然物体的境象定格。而人造物体要复杂的多。石碾现在可以是怀旧的境象。那神父胸前的十字架是什么的境象？藏传佛教的转经桶是什么境象？凯迪拉克为什么是“土豪车”，沃尔沃为什么很“中产”，什么车代表白领小资？耶路撒冷的哭墙是什么的境象？这些东西要写入诗中计算机该怎么处理？。这些都是社会基本哲学的境象，是哲学意义。它们的形成是境界“绽出”的，是经过无数的作品的使用而变得习以为常的。这些是不是要用到现象学，用到大数据？笔者看过的AI书不是很多。但是发现提到过语言学，心理学，历史，政治，经济等各门学科，很奇怪没有发现提到哲学的。如何能理出一个头绪呢？陈更做出了回答：一个“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标题，素心读诗词。而素心就是一个情字。比干是七窍玲珑心，格律诗词的素心只有两窍，文学素心和哲学素心。文学素心不难找，电视剧红楼梦歌词：辟鸿蒙谁情种，都风月情浓，趁着奈何、伤怀、寂寥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红楼梦。
      格律诗词机器人的哲学素心在哪里呢？
罗姆巴赫说“是否存在或者是否应该存在那样一个意义？当意义成为疑问或者根本上被丧失的时候，人们最终就会清楚地看到意义问题的重要。意义危机，意义丧失，意义坍塌和意义遮蔽都是对人的缘在以及他们生活质量的的深刻危害。它们突然间出现，并且持续很短时间，但它们也能长时间地迷惑和削弱缘在。在这种情况中它们沾染了病态的的性质，并且要求诊断和治疗（罗姆巴赫《意义，哲学和现象学探求意义和价值的基本问题》）。
     笔者如果不AI，或许永远也不能理解罗马巴赫说的是什么：存在一个需要诊断和治疗的意义。小学生写出病句，只能说他没有很好的表达意义，老师的作用是帮助他诊断和治疗病句，正确的表达意义。如何诊断和治疗意义呢？这不是一头雾水，使人产生敌意吗？但是在计算机这里，在AI空间里意义却的确是需要诊断和治疗的。否则计算机怎么理解“凯迪拉克就是土豪”？而在人的思维中凯迪拉克就是土豪是不需要诊断的。意义属于思维的范畴。有人试图用思维和存在的“同一性”来解释，即思维是一种现象，思维现象是存在的。这可以是一种解释，但是笔者认为这个解释是不充分的，缺少结构性的理论支持，没有结构性的哲学发生。也没有实践的检验。
     钱穆（1895-1990）历史学家。“一生都在为中国文化辩护”。钱穆开始学术活动的年代是一个“全盘西化”的年代。历史的看当时的所谓全盘西化也并非一无是处。除了学习西方的科技，文化。也有向世界介绍中国文化的作用。如冯友兰（哲学家1895～1990），1920年他在美国留学期间学的是哲学，老师是美国的实用主义大师杜威。当时的美国人认为中国古代没有哲学，年轻的冯友兰不服气，写了一本小册子《中国哲学史》。不想一下子还就“火了”。因为当时的美国人对中国的“古代哲学”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其实年轻的冯友兰的“中国哲学史”几乎就是给中国的古代的诸子百家贴西方哲学的术语标签。但是也开了用西方哲学解释中国古代思想的先河。按现象学的观点说，这是文化间性，也是很重要的。后来的冯友兰也成为了中国哲学界的大师级的人物。不但在哲学界，当时的中国学术界“全盘西化”的声音是压倒多数的。钱穆是为数不多的对西方哲学有相当研究，而不主张全盘西化的学者教授之一。有学生问钱教授，何以对中国古代思想的缺点和不足闭口不谈？教授答曰：缺点和不足你们都说了，我只讲优点。那就是钱穆主张用“原初性”阐释中国哲学和历史。“回到事情本身”看待中国的哲学和历史。钱穆对学生说，现在都用西方的学术，以后你们终究会知道中国的学术还是有用的。钱穆不是反对西方学术而是反对“全盘西化”。钱穆的著作不称哲学，而是《中国思想史》，不使用西方哲学术语，而是中国的学术术语。
     钱穆认为中国思想和西方思想有极大的不同。在《中国思想史》中钱穆说到，西方哲学将思想分三系。宗教，科学，哲学。宗教依靠神赐给真理，科学是自然界的真理。二者都是从外界而来的真理。中国思想除去神界和自然界的真理还有“生界”的真理即“人生界”“众生界”的真理。外界不具有情感。人生界有感情。宗教的教义并非全部无理。也非全部有理。科学是理性的而未必全部合理。如核武器，基因武器等。中国的思想是从人类生存的角度看待外部世界。是从情感上看待宗教，科学和哲学。中国思想包括神学，科学，哲学，“情学”四系。
     《孟子·告子上》:“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
这是孟子的性善论。人之初，性本善。人之初，情亦本善。性情二字在汉语里面是“相容”的。人之初的人性是对生命的呵护对成长的希望。而人类生命的成长是整体的。仁，二人为仁，正确的处理人与人的关系就是仁。“兼爱（墨子）”共同成长就是善，损害别人就是恶。人之初的情是亲情，是母爱。不求回报的爱。母爱是生命第一次得到的来自另外一个个体的关爱。使人们懂得了离开别人的关爱生命无法成长。“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孟子的“我”不会排除母爱吧。所以性本善的本质是情本善。不是先天的。程颢说“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 孟子的性善论是在继之者善也这个层面上说的。每个人都是这么成长的，人类就是这样成长的。这个“本”首先是人类之本，然后才是个体之本。性本善是后天形成的。这是对性本善的唯物主义的解释。孟子的“我”指的是全人类。他几乎每一句都在强调“人皆有”。在汉语里我可以指整体，如我党，我军，我国，“敌我矛盾”等等。而罗姆巴赫对“我”的理解也是如此。

礼记·曲礼
毋不敬，俨若思，
安定辞，安民哉！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
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
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
积而能散，安而能迁．
临财毋苟得．临难毋苟免．
很毋求胜．分毋求多．
疑事毋质．直而勿有．
鹦鹉能言．不离飞鸟．
猩猩能言．不离禽兽．
今人而无礼．虽能言．
不亦禽兽之心乎．

    “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第一份爱是母爱。母爱是应该回报的。所以古人说“百善孝为先”，今人说“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美德”。回报母爱是人类脱离动物界禽兽之心“礼而能言“的初心。
     "五性感动而分善恶，万事出矣“（周敦颐），人长大了是会“忘本”的。为了自己损害他人。在中国把这样的人称为“无情无义”。这是中国人的善恶观。在此基础上产生了“情学”的符号系统：恻隐，冷漠；羞恶，放荡；;恭敬，自大；是，非；君子，小人；清官，贪官；治世，乱世；明君，昏君；仁君，暴君；公平，不均；复礼，非礼；道德，仁义；虚位，定名等等。中国人几千年就是这样判断人间世道的。所以钱穆坚持使用这个符号系统。钱穆原初性的史学研究方法还是有一定意义的。
人之初，“情本善”而“性本善”是“情学”成立的基本点。唯物主义的基本点。
      “体以四立”乃理学传统，而神学，科学，哲学，情学这是思维的四度空间。这是钱穆提出来的。比西方的多一度。多这一度非常重要。物理空间是四度的，xyz空间坐标加一个时间坐标t。那么思维的空间也应该是四度的。这个空间终于被钱穆找到了。这四度空间不应该用西文标识，而应该用中文标识，神，科，哲，情。并被命名为“钱空间”。这个四度空间的重要意义在于AI人工智能的思维空间必须是四度的。不涉及AI少一度人们觉察不出来。而一旦进入AI空间就必须是四度的。
AI和人类的思维关系是镜像的。通俗的讲一切都是反的。如前面的例子，人脑修改病句，AI诊断“病义”。沾衣欲湿梅花雨，吹面不寒桃李风，凯迪拉克很中产，这些都不是病句，而在AI空间是“病义”。这个病义在人脑思维空间诊断很容易，而在AI空间要诊断目前还很困难。而我们研究AI终究是要为人服务的，那么如何建立AI空间和人脑空间的呢？请看杜甫的诗句：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黄鹂白鹭----婉转灵动------喜悦。这是前文所说的境象矢量。按叶嘉莹教授的术语是“语码”矢量。
一个矢量过程   实体---情绪-----情感  。

     矢量的方向很明确，矢量的“量”是什么？ 情感是无法“量化”的。只能说比较喜悦，相当喜悦，特别喜悦。而情绪是可以量化的，一行大雁上青天，情绪立刻就有所不同了。大雁是矫健的境象，那么大雁这个位置就是诗眼，刺点。换上一系列不同的动物，就形成了一个“情绪梯度”。AI可以根据情感的要求选用不同的梯度的情绪。这个情绪梯度不是人工编好输入AI的。而应该是AI自动生成的。它是社会基本哲学的镜像。那AI就只能依靠大数据了。这个自动生成的情绪梯度就是格律诗词的“哲学素心”。
       这只是非常初级的一个AI格律诗词机器人的架构模型。可以看出情绪是穿越AI空间和人脑思维空间的“情境隧道”。我认为人类有两个思维结构。一个是日常用语，一个是格律诗词语言。他们是镜象关系。AI思维和人类思维是镜象的。在AI空间格律诗词语言应该是日常用语。虽然离开研制出格律诗词机器人或许还很遥远。笔者坚信真正具有人类形象思维能力的第一部机器人，一定是念着格律诗词和人类对话的。
     “钱空间”的理论笔者认为还是拿得出手的。钱空间理论结构性的论证了“思维是一种现象，思维现象是存在的”。笔者的这本书是交流诗词写作体会的。围绕格律诗词机器人的话题，讨论诗词写作的程序性。希望对各位诗友有所助益。

本文节选自拙作《空朦的意域----格律诗词和结构信息论》，已经著作权登记，谢绝商业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