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派的电影，蒙太奇手法
— —《小街》观后感

导演：杨延晋
主演：张瑜 / 郭凯敏 / 杨延晋
类型：剧情
国家/地区：内地
语言：普通话
《小街》讲的是历史特定期间的一个故事。女主人公妹妹在那
个动乱年代不得不靠扮男生才能生活下去，而男主人公哥哥为了
让妹妹重新做一个女人，冒险去偷样板戏剧团的假发，不料在偷后
因为善良又悄悄把假发的钱送回而被发现，痛打至失明。情节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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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浅情深·回眸
YUANQIANQINGSHEN HUIMOU
为简单，但影片由男主角低沉而略带悲伤的声调娓娓道来，故事开
头激越的小号声、交响乐以及与男主人公忧伤的回忆穿插交换，将
观众的心经历着一张一弛虚实节奏。而这也是杨延晋导演对于艺
术节奏的高超把握。
􀳋 忧而不伤
影片人物不多，故事也很简单。但正是这部故事简单、没有大起
大落情节的电影，在当时却打动了亿万人的心，时过三十多年后的今
天再去观看，我们依旧会陷入影片中的悲痛情绪而不能自拔 — —再
过千年百年，它的艺术价值依然存在，它的光芒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
而损灭。诗一样的镜头，诗一样的语言，温情凄美，同时不乏对人性的
思索。没有拥抱，没有亲吻，但那样的爱情，却更值得回味和留恋。最
终剥露出的内核是关于历史和情感，这就形成中国特定的时代感。影
片总体感觉朴实，情感真切，手法运用得当，是国产片中的精品。
稍稍熟悉中国电影史的人都知道，从1978年到1984年这六年
间，是中国电影最为活跃的一个时期，《巴山夜雨》《城南旧事》《天
云山传奇》《小街》《小花》等一系列挖掘探索人性、表达社会现实、
反思时代的杰作便是在这一时期拍摄完成。1985年以后， “第五
代”崛起，中国电影走向“形式即内容”的阶段，再后来，电影开始多
元化，更多的则是走向娱乐。《小街》拍摄完成于1981年，正好处于
1979年—1983年“第四代”，导演群体创作的全盛时期。虽然时间
已过了三十多年，但影片的魅力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淹没在
历史的烟尘中。相反，它对电影的探索创新精神，在今天这个“娱
乐至上”的时代，是如此的弥足珍贵。
作为一部“伤痕电影”，《小街》刻着那个时代烙印：忧而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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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辑 银屏撷英
对美好童年的缅怀，对美好青春的追寻，以及对丑恶的强烈鞭挞。
这与其他“伤痕” “反思”系列在表达主题上是一脉相承的，但在表
达形式上却又有着自身独特的标记和特征。按照导演杨延晋的
说法，《小街》是一部“情绪电影”，即“《小街》没有完整的中心事件
和曲折的故事情节，因此在镜头的应用和蒙太奇的组接上，我们
就失去了习惯于依赖的拐棍 — —戏剧性。于是，我们找到新的立
足点 — —情绪，以此来结构影片，以此来决定场景的转换、镜头的
应用、蒙太奇的组接、节奏的把握……”。不可否认，这是一种非
常极端的电影理论，但后来苏联诸多电影艺术家发展完善了这一
理论，他们主张电影诗的语言以及富于诗意的隐喻，是为了更有感
染力地反映客观现实。并最终形成世界电影史上的派别：诗派电
影。因为“诗派电影”主要是运用蒙太奇的隐喻手法表达。所以
“诗派电影”又被称为“蒙太奇诗电影”。从《小街》这部“情绪电影”
的抒情性及影片整体氛围中，和苏联“诗的电影”又有着千丝万缕
的关系。 《小街》没有强烈的戏剧冲突。
十年非常时期，当时是汽车修理工的夏，在一条僻静的小街邂
逅一位容貌清秀，但时常流露恐惧神情的少年俞，他们一见如故，
以哥弟相称。俞的母亲病危，于是，夏开着卡车带俞去郊外采集草
药，俞不慎掉进了池塘里，夏才发现俞是个姑娘。原来，俞的母亲
成了“黑帮”分子，遭到批斗，以致生命垂危。俞则被剪了阴阳头，
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女扮男装。夏遭到毒打以至双目失明。夏出
院后，一次来到那条寂静的小街，小楼仍在，但已不见俞的踪影。
以后怎样呢？夏无法推知俞的命运。钟导演和夏假设了几种结
尾：也许心灵受到创伤的俞堕落了；也许俞已成为小提琴演奏家；
也许他俩在小街上重逢……就在夏离开那座城市，坐上火车，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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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偶然重逢了。原来俞当了普通的挡车工，也曾到处打听哥哥的
下落。夏找到了俞，同时也给这部影片找到了真实的结尾。在影
片刚进入追述时，意气风发的夏吹着口哨在小街上走过，他爬上铁
门栏杆，看到院子里一群乐器手在吹着动人的音乐，好像在比赛似
的。但紧接着，一个女人从窗户口洒下一盆水，抛在下面的人身
上，于是砖头横飞，一场“武斗”开始了。气氛从开始时的舒缓一下
子变得紧张、血腥。
􀳋 套层结构
夏和俞的邂逅，以及在郊外那一大段戏，带有强烈的抒情色
彩，是整部影片最为亮丽的部分。最让人震撼的却是夏偷假发辫
在公园被人抓住时，镜头在他被殴打和关在笼子里的秃鹫间推移，
那种强烈的感情冲击，完全不亚于电影大师格里菲斯在《一个国家
的诞生》创造性地使用了“最后一分钟营救”的桥断 — —但它们对
感情的冲击，却有着异曲同工之美。《小街》的结构是“片中片”的
“套层结构”，是借用了片中那位业余编剧向钟导演的申明：他所编
写主人公的遭遇“不全是自己”，这就引申出《小街》全片是由“两个
故事”的层面套合起来的一部影片（即“套层结构”）：其外层作为
“第一个故事”，是写一个业余编剧向一个电影导演谈自己写的剧
本，简称“编和导的故事”；还有是现实发生的故事。其内层作为
“第二个故事”，是写一个汽车修理工与一个扮作假小子的故事，简
称“夏和俞的故事”；但它是艺术虚构的故事。
原本是“二套层”的“片中片”，由于编导巧妙地在片尾加了一
个拆除影片的镜头，难怪影片一开始，编导利用小夏的画外音暗示
了这部在“三套层结构”中写银都生涯、写电影厂拍电影特点。 “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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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辑 银屏撷英
层结构”单就作为一种电影结构方
法，去考察电影时空组接关系，把它
简称为“套层蒙太奇”。在其他艺术
中，如“画中画” “照中照” “戏中戏”
“文中文” “歌中歌” “曲中曲”等等都
有先例。也见证了国产电影从电影
蒙太奇走向诗意电影的变化。《小
街》是一部表达“人性复归”愿望的
电影，它对人性的探索和理解，对人的尊严的诉求，以及对荒诞时
代的鞭挞，表现了那个时代有良知的一代知识分子对美好、纯洁的
人类情感的向往。 《小街》纯熟运用旁白叙述、声音闪回、音乐节奏、
套层结构、主观视角、摄影机运动、多重和开放式结尾显然具有时
代意义。它的叙事，不以戏剧冲突为推动力，而是因悲欣交集的情
绪而缓缓流动，淡然而饱满，有欢快和惨烈的两级，曾被视为“散文
电影”或“诗电影”。
整个不同结尾的设定过程中，观众从一个被动的欣赏者，变成
了参与影片创作的重要一员，也给我们留足了想象的空间。 《小街》
还是以浪漫主义情怀给了我们一个期待的结局一男女相逢，普通
温馨的场景。 “我的眼睛不仅仅为了你，我们失去的一切都不是为
了我们自己。你妈妈说过，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算了，妈妈的意
思要我们看到明天”。哥哥对妹妹这样说，而这声音随着火车滾滾
向前的画面结束。
这样的结尾因前面三个假设而突发异彩。这绝对区别于现在
所谓商业大片的浮华。所以，我喜欢《小街》，我怀念《小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