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翅果 男  42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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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暮》

翅果 发布于2019-06-15 11:16   点击:1792   评论:8  
    每次看见你的眼神,就让我想起昔日难忘的时光,就象见到园中迟暮的花。
   阿婆象往常一样,店刚开门就见她站在玻璃窗下,默默望着对面一栋楼的一个单元口。初秋的早晨给酷暑过后的人们丝丝凉意。风不时吹过阿婆雪白的头发。阿婆赶紧用手梳理一下吹乱的白发,习惯的摘下眼镜用脖子上的红丝巾擦拭镜片。而眼睛却始终没离开那里。瘦弱的身体依然保持着望着对面的姿势。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期待的微笑。阿婆,您等人啊,进屋等吧。:‘’小伙子谢谢了,我待一会儿就走."就这样连续几天,好奇的我终于发现了阿婆的秘密。原来对面住着一位80多岁的阿公,是一位退伍老兵,身体健壮慈眉善目,又幽默开朗。只要他一出楼口散步,阿婆立即迎上去,装做巧遇和阿公寒暄几句,然后望着阿公远去的身影满足的离去。
   那天下着小雨,阿婆知道阿公不一定会出来散步了,可又不舍离去,就进了我店里。闲聊中发现她很健谈,她说自己是退休教师76了。子女都在外地做生意,老伴几年前去世了。她也不是本地人,却特别喜欢这里。就决定来这儿养老。开始住老年公寓,可那条件不好,吃住也不顺口,最主要是一个人时太孤独。那时对面住的阿公也在老年公寓住。阿婆对他印象很深,可没多久阿公就搬走了。阿婆也找了个房子交了一年租金准备自己住。偶然发现阿公就住在我店对面二楼。从那时起就天天在这里等直到阿公下楼风雨不误。阿婆说自己就想找个人说话,哪怕他瘫痪在床上。她太怕孤独又不喜欢老年公寓的嘈杂。
   从那后阿婆常来我店等阿公下楼。而阿公似乎只喜欢一个人,从不和阿婆多说话。阿公儿女都不在身边,自己有几千退休金,生活安逸自在。平时也常来我店坐坐,他说话幽默风趣,眼不花耳不聋,反应如年轻人一样机敏。阿婆知道我和阿公也很熟,一天来店里时就说:"小伙子你可能也看出我的心思,可我又不好意思开口,我不图他有多少退休金,我也不缺钱,我只想有个人做伴,能说说话。我身体很好也有退休金。也能帮他洗衣服做饭。你见了他告诉他,如果他愿意我每月交他生活费都行。不瞒你说,我这岁数什么也不图了,就怕孤独,儿女又不能常陪着我,我这样是很难为情的,也不要面子了。我深深理解阿婆,孤独的滋味是那么无奈,就像黑夜忽然醒来,发现空荡荡的房间,然后静的仿佛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再无法入睡。忽然好希望两位老人能在一起。这件事好多人也知道了,有人说阿婆太不自重不理解,甚至说她是神经病。我知道阿公不一定同意,见了几次都没帮阿婆说。有一天阿公见总是遇见阿婆,就邀请她上楼聊了一会儿。那天阿婆开心的到我店里说,阿公可能有心思啊,要不怎么邀我上楼坐呢。看她开心的样子仿佛是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于是我决定问问阿公。就在阿公来我店时对他说:‘’阿婆是真喜欢您,可以给您洗衣服做饭照顾您,甚至交给您生活费都行。‘’可是阿公说:‘’其实我早看出来了,可是不行啊,我们都是老棺材瓤子了。她那么大岁数,到时候是谁照顾谁啊。老伴没了以后,我一个人惯了,而且儿女也不同意我找老伴。我也不想找了,其实我也怕孤独,所以我有保姆照顾。可我知道那和老伴是不一样的,老年人找老伴就是有个人说说话,我理解她,等我再见她我就和她说清楚"。 第二天阿婆和往常一样等阿公,而且能看出刻意打扮了自己,雪白的头发梳的干净利索,好象还烫了头发。那条鲜红的丝巾让阿婆年轻了许多。阿公从对面走来,我在屋里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看见阿婆的表情从幸福开心到无奈绝望,然后就不舍的转身离开。阿公也转身上楼第一次下了楼却没去散步。从那以后阿婆再没出现,听说她刚租的房子也没住,交了一年的租金都没退,就这样消失了。
   深秋的窗外依如往常,路旁花池里最后几点红色黯然退去。所有美丽都留给了记忆,正如我闭上双眼,仿佛又见那池中盛满昔日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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