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未来和写诗
所谓“万事一理”，这个理首先就是透过现象看本质。想想看，一个人连一件事的真理都看不到，也不懂得透过现象看本质，他会真懂这件事否？写诗也是这个理，包括谈诗和欣赏诗。
透过现象看本质是人独有的最深刻的智慧，但这个智慧不是专门用来“手电筒照人”的，故时刻反思和反省才是这个智慧的根和保证。这等于说，反思和反省不仅仅是人的一个基本素质，而且是人的最起码的智慧，因而不懂得反思和反省就不可能有真正的智慧，再怎么样也就只能以“智慧”的假象而实为小聪明了。这个地方仍来不得争论，人人都可以照一下镜子。
无须怀疑，只有真正有智慧的人，才懂得追求真理，而小聪明一方面是无意追求真理的，恰恰害怕真理的揭穿，一方面即使满嘴自诩，自以为追求真理，也追求不到真理。任何自诩都是缺乏证 明的表现，任何“自以为”都离不开主观妄臆，这些往往是靠不住的，实际与无意追求没什么两样，既是看不到真理的，也自然看不到真正的美。
本人常常在思考，人们今天拥有的物质条件这么发达，按说一个个人的智力也好得前无古人，可为什么人的关键性智慧，比如精神意识和人性素质，却总是进步艰难，而完全没有跟上来的样子？
前两天一个下午，送夫人的妹子上长途车，她把一个个在车门口挤她的人都让了过去，而她则到了第三趟车来才上去，我就想在这些人中有没有写诗的人呢？
有素质的人谦让没有素质的人，这不是没有素质的人的幸运，而是有素质的人的悲哀，然而一旦这种谦让不存在，有素质的人也就变成了没有素质的人，这无疑是更大的悲哀。
更大的悲哀显然是社会问题。不过，社会再怎么有问题，写诗的人也不可能绝迹。写诗的人一边带着素质问题改不掉，一边又提 供着精神食粮，想想看这是美的吗？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人的素质落后于生产力发展水平，这是不符合生产力与人类社会发展的关系的。生产力必然推动人类社会发展这是无疑的，但不能用“必然”给“无限期”找借口而回避这之中存在的问题，而且必须要给予正视和有效的引导，否则便等于抹杀了中国社会主义制度建立的合理性。
中国社会主义是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跨越资本主义阶段而来的一个社会，这足以说明人类社会发展是可以被干预的，也进而可以观察到，当今生产力的发展虽是上层建筑通过对经济基础的渴望而反作用于生产力的结果，却未能让生产力带来上层建筑的全面智慧，因而生产关系在释放生产力的同时，也未能及时跟上发展了的生产力，最终上层建筑和生产关系还是滞后了，也就解释不了因生产力发展所带来的诸多问题。
比如，为什么道德风尚会普遍下滑，为什么腐败现象会层出不穷，为什么个人主义、功利主义、金钱至上会像资本主义社会似的有恃无恐？这些不能统统认为是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所必然有的衍生品，还是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生产关系实际代表和决定着人与人的关系，既是人与人关系的保障，也是人的积极性最大的发动机。人的积极性是生产力的核心要素，却始从受制于生产关系，人的积极性不直接等于人性，而人性才是生产关系的核心体现，以为人的积极性直接等于生产力是片面的，也要等于和不受制于生产关系，这样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二者才是协调的，人的积极性和人与人的关系才可能同步或接近同步。
显然，当今是上层建筑和生产关系都存在着一定问题，特别是生产关系导致的分配不公，贫富差距，劳动的不平等，既得利益过于集中，是这些才造成了人的积极性多倾向只能为经济基础服 务，而不能真正推动生产关系而贡献于人性。只有人性才是人的本质，人的积极性是人性最活跃和最正面的一个性质。
由此可见，正是人与人尚未达到与社会生产力相适应的理想的和谐关系，相互掣肘才成了今天人与人关系不得不面对的极其严重的现实。
这种现象，已经无法像过去那样用先进人群和落后人群来笼统概括，每个人的素质从形成到发展都极具复杂性，优点和缺点都能突出地集于一个人一身，也让人格矛盾常常显著地伴随着一个人。
从一般观察和个别长期体验看，对一个人而言，很难确定他什么时候表现是正面的，什么时候是负面的，总之普遍缺乏定力和耐性，易于随环境的影响发生变化，普遍渴望出人头地，害怕挫折，缺少责任意识，好凭感觉说话做事，利益总是首选。
尽管这样的人是大多数人，哪怕属于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现象，这也不能算正常的人格，并且由此可以见诸，这么多年功利教育是一种畸形教育，所造就的人并没有达到教育方针全面发展的要求，尤其突出的是表面发展，根本没有起到真正树人的作用。
这种发展的特点，是让培养出来的人把所学不能内化，像一层皮附着在身体之外，人本身并没有得到真正造就，依然如孩童一样幼稚得听风是雨，随歪就倒，而给人的印象却一个个又往往有着这样那样的学历，似乎谁都有可自恃的本钱。
这种情况，实际导致了一个个人表面学历虽高，内在应有的素质却因开发不够而极其脆弱和不稳定，各种愚昧和幼稚并没有得到真正的启蒙，反而找到了有恃无恐的外在支撑，又往往因经不起现实的揭穿而在遇到小小的挫折时便极易走向极端。
也是这种情况，导致了人与人之间所发生的掣肘，不单单是人与人好坏的掣肘，好人与坏人事实上在今天都是少数，主要还表现为什么具体素质与什么具体素质的掣肘。这样一来，即使是好人与好人之间也可能是掣肘不断的关系，毕竟就素质的构成而言，受外界影响的结局很难说，也就让他们有很大差异。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人与人各自素质差异的复杂性，会让各种各样说不清楚的“相生相克”关系变得更加无规律，又所谓“防不胜防”。
不能不说，人与人之间这种掣肘关系，实际是相互的皮与皮的打架，心与皮或皮与心的打架，不仅使人与人之间很难心心相印，很难取得共识，在自然状态下观察，几乎就没有共识，仿佛都以求异的心理在动脑筋，都想独立门户。
这恰如孩童玩“小心眼”时的表现，是小聪明的。明白了这些，就给当今写诗实践提出来一个问题：今天的人对写诗的认识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这个问题，其实不必回答，也无法回答，因为今天的人总是莫衷一是，什么答案都是要先抱以怀疑态度的，也就都有可能是被否定的。
那么，这个问题就只有交给未来进行回答了。未来将怎么回答，可以预见到的是，只要社会基本矛盾不改善，教育不能走入正轨，特别是生产关系不能解决它与人性的关系，以及上层建筑的智慧不能及时跟上和解释生产力发展所带来的一系列矛盾，这个问题就不能回答。
那么，是不是意味当前的写诗现状还要持续很久？答案是肯定的，写诗要走出当今莫衷一是的现状，一定还有很长的路，或许这个时间三十年、五十年，乃至更长时间也未可知，除非有英雄造就时代现象的出现。
比如，作为在上层建筑和生产关系结构中，有发言权和主导权的“专家”、“权威”、网站控制者们，纷纷站出来敢于不计私人利益而以社会责任为重，从自身减少对写诗的阻碍，如果出现这种好的情形，即使他们自身不懂诗，也会给更多人写诗释放出一片大好天空，蓝天白云下什么样的美好奇迹都会发生。
否则，即使从国家层面推动，也会因为他们这一层掌握实际的话语权和控制权，也无法到达预期目的，再美好的幻想也徒有其劳。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坚定地回答出的，那就是，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救世主，写诗的探索和提高只有靠自己，只要认准方向、立场坚定，有耐心、有韧性、又懂得反思，因而不浮躁、不虚荣，那么什么样的莫衷一是，都不可能让人随歪就倒，也就不可能对这样的人的写诗实践起负面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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