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簟银床梦不成,碧天如水夜云轻。
雁声远过潇湘去,十二楼中月自明。
这是首闺怨诗,写女子别离的悲怨。但全诗却没有透出一个“怨”字,只描绘清秋的深夜,主人公凄凉独居、寂寞难眠,以此来表现她深深的幽怨。蘅塘退士批注:“通首布景,只梦不成三字露怨意。”
通观全诗,在表达“闺怨”的手法上,有一明一暗、一实一虚两个层次的表现形式。
如果将原诗题名改成《闺怨》及其它类似的标题,或者只将“瑶瑟怨”视为成典的借意,则诗文以写实的手法,描写了梦不成之后所感、所见、所闻的情景。用几种衔接紧密的写景镜头,表现了女主人公的心理活动和思想感情。冰簟、银床、碧空、明月、轻云,南雁、潇湘,以至于月光笼罩下的玉楼,组成了一组离人幽怨的秋夜图,渲染了一种和主人公离怨情绪统一和谐的情调和氛围。诗中虽无“怨”字,然而怨意自生。
若视原诗题中“瑶瑟”是实指之意(实际上原诗题“瑟”是暗示之意),则原诗中除第一句是实写,后面三句或后面二句半(最后一句半虚半实)相对“瑟”而言为实,而相较实际秋夜图景而言则是虚写,是通过瑶瑟的琴声所表达的境和情。实际上,该女子“中夜不能寐,起坐弹鸣琴”应是合理的。“碧天如水夜云轻”(古乐中相当于“散起”段),琴声轻扬,往事如流水,曾经天碧云轻、夜色静好。“雁声远过潇湘去”(相当于古乐中“入调”“入慢”“复起”段),随着思念的深入,琴声随着情感的变化而不断展现,及至于湘灵鼓瑟,雁感清怨,诉说着无限的思念之情。“十二楼中月自明”相当于“尾声”部分),不知过了多久,心情慢慢平复,朦胧之琴(情)音渐渐被明月之辉所沁染、覆盖,流光徘徊,万籁俱寂。曲终梁绕,人去楼空,只有那曾经熟悉而又陌生的月光,仍自照着高楼,弹奏者则如梦初醒,怅然若失。
在绘画、音乐和诗词艺术中,音乐在绘画中是不可能表现的,但作为文字语言艺术的诗词却可以如画如歌的表现其它两种艺术内容。作为三者相结合的艺术作品,清代女词人顾春的《醉翁操.题云林“湖月沁琴图”》就是一个生动的例子。
通过对原作明暗、虚实两个层次的解读,首先是加深了对原作的理解,如第二句“碧天如水夜云轻”,在明实层仅是一个空镜头,一个宕开的实景描写,与首句没有紧密的承接关系。而采用琴瑟的叙述,则与实景融合、兴起较为自然。第三句“雁声远过潇湘去”,在明实层的转变是由“雁声”所引发,而在琴声里则是由第二句的回忆、怀念循序发展而至。可见釆用琴瑟的叙述,能够较自然地融入此情此景,别开生面地叙述一个完整的故事。同时,也使得人物的内心世界更为丰满和具立体感。另外,本诗在艺术性上的含蓄风格又具有新的特点,类似的作品有朱庆余的《近试上张水部》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但特点上又不尽相同。
如此题目与诗词内容的相互关系与作用,说明诗词题目不但具有概括、总揽性,而且也具有很强的张力。这也似乎启发了我们对李商隐《锦瑟》之类无题诗的新的探索思路。余不才,在此不揣浅陋,愿抛砖引玉,向大家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