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笔动着调点

骆子发布于2020-04-22 13:22 点击:1207 评论:5

观点在作后感中

钓神

乐善蓑衣坐浦东，泼顽北埠洗姜葱。

桥头柳下张屠户，翘首西南盼起风。
2020年4月21日

不着调的初版
乐善蓑衣向浦东，村南舍北洗姜葱。

桥西闷坐张屠户，怅望青天盼雨中。
2019年4月16日

作后感：笔动着调点

打脸啊：“多干点不着调的事”可是你写的，墨迹未干，马上就说“笔动着调”点。脸要不？

对啊，多干点不着调的事是我说的，现在让笔动着调点也是我说的，但我没说错啊。我前几天说的是表达形式要不着调，今天说的可是要表达的内容着调点，这有错吗？

这两首诗其实都很不着调的，写钓神，除了“蓑衣”暗示有个钓翁在浦东垂钓，另三句一句都不着调。整个构思其实是：钓神出马，整村的人都在等着吃鱼（这钓神“乐善”，能不“好施”？钓回来吃不了还能卖钱，只左邻右舍的送人情。钓神可不是单指钓技，还得以人品封神），唯独气坏了张屠户：山村人俭朴，有鱼吃了，一般都不会再买肉。张屠户只好盼天气变坏，让钓神钓不成鱼或钓不着鱼。我现在一构思，先就想着多数人会怎么构思，然后尽力避开。多数人会直接写：上鱼多快，钓的鱼多大，或收获丰盛得扛不起。这样构思老套了，我还是来避实写虚吧。避实写虚这招并不高明，但吾爱众大佬（真高手别生气，这特指那些自以为是还爱到处传经授道的大神）会用的真不多，还偏好到处教后生以流水线的方式写垃圾诗。所以我就多用用。等以后大家都这么写诗了，我再想办法换个门路——总之避免落窠臼。
我初稿就是第二首，最后一句：盼着下雨让你钓不成。诗成后我并不急着定稿，因为我自己并不钓鱼，别想当然的写坏了。于是没事河边溜，见有人钓鱼就上去递个烟搭搭话。
回来赶紧改稿：除了冬天和早春，下雨是钓鱼的好天气；如果是夏天，暴雨后的鱼最上钩。没点事先观天气的本事，能封钓神？钓神的蓑衣可不白带，就等着下雨好钓大鱼呢。如是乎，网上一阵恶补钓鱼知识：只有西南风大起时，鱼儿死活不咬钩，任钓神也白搭。有道是：西南风、西南风，气死老钓翁。山村是个小市场，即便钓神每次“乐善”只影响三五农户的消费行为，时间一久这张屠户也能察觉得到。这张屠夫和钓神使心眼久了，能不知道个中原由，当然盼着大起西南风。（详说下山村实情吧，要不城里人弄不明白。农村以职业称呼的往往是第二职业，因为第一职业全是农人，所以大家以副业称呼李砖匠、王木匠。小山村根本上销不了一头猪，只能三村五里的几个屠户拼猪：由一个领头人或大家轮流做庄，其他散户是三五十斤的分销。钓神出马，可能只少了三五个客户，但在微型市场环境下，时间一久能不上心。我可没想过把此张屠户塑造成三国时期刘鞋贩麾下张屠夫的形象）

初稿，能蒙得过浅白货，也可能蒙得了老学究。但只要钓鱼行家一看，立马现原形：闭门造车的货。很多人自认为诗写得不错，但我一过眼，经常能立马知道是临摹派的门生，有时得看多看几首。我只是怕没来由的招几个月晦气，再也不敢拿大神的诗例讲了。写诗，表达手法要穷尽想像力干不着调的事，只要符合形象思维，不着调是你的本事；而要表达的内容却得想尽办法贴近生活，符合生活常识，千万别拿不着调当水平高。这就是老学究常讲的：意实词空。只是他们讲得没我这么有趣，听学究讲理论，得先弄通一大堆概念或前期理论，否则半迷糊的人很可能给整得全迷糊。我简而言之：表达的内容给我着调点，表达的方式却极尽想像力干不着调的事。

细节我可花了不少功夫：这“泼顽”可不指市井中的泼顽，指的可是顽童，不要避挤韵吗。泼顽的儿童都老实洗姜葱了：这河里的鱼鲜美着呢！是家长让洗的还是自个洗的，不知道。有可能是家长让洗的，但肯定不是冬春天：太冷支不动泼顽。更可能是泼顽们在浦东见着钓神出马了，菜园里拔姜葱洗好（拔自家的还是别人家的就不好说了，民风淳朴，也不会真有人当偷拿下），就等钓神丰收后去讨条鱼带回家。可见这钓神多乐善，泼顽们都喜欢他。山村的河多弯，所以有浦东，但转个弯就是南北岸了。泼顽们懂事，不能浦东洗姜葱，惊跑了鱼，就白洗了姜葱。只在北埠安静的等，好让钓神上鱼。泼顽们带回来了鱼，大人们也就省下买肉钱，最后焦急的还是张屠户。
一根钓杆改变了一个山村的生活节奏：能让泼顽们安静，能让张屠户翘首盼西南风。这钓神够神！

定稿版把原稿版两处感情色彩重的词全换了：“闷坐”和“怅望”。为什么换：山村是个熟人社会，民风淳朴。这张屠户也不例外，即使心中有小九九，也会面子上掩饰。但再掩饰也不可能不露痕，不时的西南翘首张望，一个“盼”字足以传神，多用反赘笔分散笔力。民风淳朴不意味全是由“没私心”的“共产主义战士”组成，塑造人物形象千万不能变成造神运动。这是老干体的特点：人物形象面具化：好人一尘不染；坏人恶贯满盈。昨天偷人家“人面桃花”的内容，今天却偷人家手法。“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前面的“姑”字是在避婆婆，同辈随意点。作者宁可重字也要避实，以委婉含蓄的笔法深入刻画这新嫁娘细腻、聪慧的性格特征。
学诗，万不可死啃理论书，循规蹈矩。须知：尽信书，不如无书。好好悟悟五柳先生的“不求甚解”吧，不是五柳先生读书不努力，只不过悟出了学习的真谛。不悟出此道，即便读了万卷书，也未必下笔真有神。有机会我解解“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的深层次奥妙，这奥妙未必是老学究就解得了的。近体诗是种以纤巧为美的文学体裁，铁腕持笔，想极尽委婉含蓄细腻空灵之能事，除用心外，别无他法。非附庸风雅之徒之玩物，非浮躁功利之人可品——我从不为了圈粉丝顺着浮躁功利的诗风大流，降低格调去迎合当前以快餐为主流的文化市场。

或说：你不圈粉，何来煞费心机写作后感？答：能让几个人停下匆匆的脚步，拍拍身上的灰尘，用心写诗，用心品诗，算几个吧。

2020年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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