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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后学诗话》卷七~卷八

李教练 发布于2020-05-09 13:48   点击:8874   评论:17  
余好论诗,故信手录余谈诗读书之絮语于下,以供探讨。然自知刍荛之见,读书亦少,未免大言欺人,故题曰“后学”以自警。

卷七 二十一则


四溟以为作诗以一句起,而王夫之以为作诗以意为帅。后者诚为确论也。然为诗者多自兴会,或得一佳句,不忍卒弃,遂就眼前之意象书之,此瓯北论陆放翁为诗之特质也。亦可作诗人之写照。况陆机之文赋曰:“立片言以居要,乃一篇之警策。虽众辞之有条,必待兹而效绩。”不必多訾。

 

古今悼亡之作咸推微之《遣悲怀》三首为最。其胜在质。潘岳之原作亦千古之绝唱,然相较之下,不免辞费。故令元微之青出于蓝也。此体质之未备,不必苛责于古人也。而后世梅宛陵悼亡三首亦足动人泪下,诗云:“结发为夫妇,于今十七年。相看犹不足,何况是长捐。我鬓已多白,此身宁久全?终当与同穴,未死泪涟涟。”“每出身如梦,逢人强意多。归来仍寂寞,欲语向谁何。窗冷孤萤入,宵长一雁过。世间无最苦,精爽此销磨。”“从来有修短,岂敢问苍天。见尽人间妇,无如美且贤。譬令愚者寿,何不假其年?忍此连城宝,沉埋向九泉。”亦古亦律,其事宛然在目,真微之之亚匹乎?宛陵诗语主枯淡,如清茗一盏,久而回味。此三诗足当其谓欤?

 

宛陵复有悼小女诸诗,其句如:“生汝父母喜,死汝父母伤。我行岂有亏,汝命何不长。”可怜天下父母心,真肺腑之语也。千载之下,犹足动人。郑海藏颇好宛陵之诗,其悼子五言甚侈,如哀垂其一开篇曰:“吾年七十四,汝才四十七。老存壮乃亡,天道难究悉。”可与宛陵比观。

 

梁任公好集宋人词为联,允多佳制。余最爱其:“燕子来时,更能消几番风雨;夕阳无语,最可惜一片江山。”一联之天工,略无斧凿之痕。然余尝见其题南京鸡鸣寺豁蒙楼联曰:“江山重叠争供眼,风雨纵横乱入楼。”其时在座诸公不知此联实有所自,余素爱放翁诗句,知此联出自放翁《南定楼遇急雨》之颔联也,仅易重复为重叠。任公凡用古人成句为联,必曰集句,且断无直用成联之理。不知此联何乃致忽如是。

 

一时诗各有一时之长短,概而论之,定入偏颇。唐宋诗之界限果分明乎?后世皆谓明七子之肤廓,则于明诗概无所取,诚乃因噎废食也。余素无门户之见,诗但有佳者,即吾之所取赏。子曰:“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也。”是理乎。

 

同一语有能屡翻新意者。如“天上人间”四字,白傅《长恨歌》曰:“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明边贡《常娥》云:“共在人间说天上,不知天上忆人间。”是可与钱默存“围城”之寓意相激发也。而沈归愚《七夕悼亡》云:“但有生离无死别,果然天上胜人间。”又以至哀之情出之,倍加动人。

 

清朝以武平天下,而以文治收服天下文人之心。此王渔洋、沈德潜所以主盟之大助也。然则欲收天下,必收天下士人之心,满人入主中原,以武消弭海内之兵气,以文杜天下悠悠之口。故遗民文武虽此起彼伏,众不能逃此百面深网也。

 

至乾隆世,满蒙之文士为诗词已如汉人。如《随园诗话》曾载蒙古惠椿亭中丞七律数首,钦为名手,余读之亦深叹服。初,余不知惠椿亭何人也。遍索清史稿,于列传一百三十二知其生平:惠龄,字椿亭,萨尔图克氏,蒙古正白旗人。乾隆中官理籓院尚书、军机大臣,加太子少保。屡亲边事,位极人臣。诗如袁子才所录《过哈密》云:“西扼雄关第一区,鞭丝遥指认伊吾。当年雁碛劳戎马,此日人烟入版图。路向车师云黯淡,天连吐谷雪模糊。寒威阵阵催征骑,不问村醪尚有无。”《过潼关》云:“百二秦关万古雄,片帆黄水渡西风。马嘶沙岸寒涛外,人倚山城夕照中。眼界一时穷古碛,爪痕三度笑飞鸿。来朝又入华阴道,饱看霜林几树红。”《果子沟》云:“山势嶙峋水势西,过沟百里属伊犁。断桥积雪迷人迹,古涧堆冰碍马蹄。驿骑送迎多旧雨,征衫检点半春泥。数间板阁风灯里,犹有闲情倚醉题。”《静坐》云:“夕阳留恋最高枝,帘影垂垂小困时。梦里不忘身是客,镜中怕见鬓如丝。黄花秋绽东篱早,紫塞人怜北雁迟。悄蒸一炉香静坐,篆烟缕缕结相思。”皆可诵也。子才赞曰:“中丞早岁工诗,后即立功青海、伊犁及天山南北,凡古之月支、鄯善,足迹殆遍。以故以所见闻,彰诸吟咏;宜其沉雄古健,足可上凌七子,下接黄门矣。”信非虚言。余向时尝訾子才诗话之滥取,颇为管窥之浪言,不免厚诬古人也。

 

又有福康安者,今人皆以小说演绎所知。殊不知其亦能为诗也。有寄惠椿亭七绝一组可观,云:“城南韦杜甲门高,垂老论文意气豪。记否朝回花底宴,酒痕犹渍旧宫袍。”“少年许国两心同,紫陌红尘并玉骢。无那天风分雁序,君行西塞我辽东。”“龙沙万里怅离群,自此参辰宦迹分。料得天涯劳远梦,滇风蜀雪又秦云。”“昨年沙碛冲寒去,镜海冰花衬马蹄。手把鞭梢指葱岭,故人还在岭云西。”“华发扶鸠盼早归,寸心藉可报春晖。承欢岁月皆君赐,五色宫袍绚舞衣。”“忽忽飙轮倏九年,而今才见使星旋。入关定远头还黑,偻指旌旄过酒泉。”“句写相思附尺函,殷勤遣使迓征骖。兰山未把平原酒,先抵西窗一夕谭。”风调颇佳,如见唐人之气味。诚为难得也。

 

赠人诗最忌平衍重复,泛泛而谈。于受赠者亲疏有别,贤愚各异,因之命笔构篇,亦如春秋笔法。于亲者,因事而发,尽叙真情,不烦绳削而自合。如少陵寄郑虔诗云:“郑公樗散鬓成丝,酒后常称老画师。万里伤心严谴日,百年垂死中兴时。苍惶已就长途往,邂逅无端出饯迟。便与先生应永诀,九重泉路尽交期。”若泛泛之唱酬,则因亲疏贤愚之别命笔。有借赠人写自家怀抱者,则往往景怀相间,次联写怀者如“旧来好事今能否,老去新诗谁与传。”颈联写怀者如“离别不堪无限意,艰危深仗济时才。”中二联写怀者如:“自知白发非春事,且尽芳尊恋物华。近侍即今难浪迹,此身那得更无家。”如此则首尾二联须有景。赠人得体者如“顾我老非题柱客,知君才是济川功。”“扁舟不独如张翰,白帽还应似管宁。”纪事而不俗者如“非关使者徵求急,自识将军礼数宽。”少陵赠人律甚多,总之有我有彼,变化万端,诸篇俱可参看。

 

十一

断章取义,由来已久。若爱迪生天才努力之言。盖人之各取所需,无足多议。若《冷斋夜话》云:“白乐天每作诗,令一老妪解之。问曰,解否?妪曰,解。则录之。不解,则易之。”时人所知殆止于此,并每以此为乐天诗通俗易懂之资助也。然不知原文下句实为:“故唐末诗近于鄙俚。”此与爱迪生语之断章皆今世中学教育之发明也。偶合乎?

 

十二

刘越石诗雄壮激烈,千载之下唯有陆剑南可嗣响也。

 

十三

山谷一生以师事东坡,祖述老杜,故于此等昔贤皆顶礼膜拜也。然亦有偶得意时,《饮韩三家醉后始知夜雨》尾联云:“浮云不负青春色,未觉新诗减杜陵。”素日谦谨,酒酣之时,终不免疏狂披露,此真性情也。

 

十四

余读梁任公所著《李鸿章传》,以史才论之,辞繁而语缀,梁实难望史迁之项背,而论其波折泛泛,又愧无小说家演绎之才。然则其最佳处在纵横议论,如青梅煮酒,细数天下英雄,与其政论时文无差异,此所谓天南秀笔,一时霸才。为余子所不及也。

 

十五

七绝造语之风格盖分二流派。余假秦宓天问之语可以释之:“轻清者上浮而为天,重浊者下凝而为地。”前者如李太白、王龙标。后者为杜少陵辟之,顿开宋人门径。

 

十六

余向以为今世之人不好诗。为诗者,措意又无近体所不能括之者。故弃捐古体长诗,谓此为人所不欲读,己所不能写。然以今视昔,颇悔少日之浅陋。夫以天地之大,诗料之阔,卒以律体陶写断然不足,古近各体擅场各殊,如器皿之异量,岂能一旦弃之耶?

 

十七

余自十二岁别故园,求学于省城。十八岁又负笈于京师。十年以来归家之岁月无多。然岁值时疫,竟能因此居家近半年之久,得伴至亲。萧公权先生有诗云:“图书屡为移家损,亲友多因避乱逢。”近日读之,感慨不禁。

 

十八

陆放翁:“江水方东我独西。”黄仲则:“春水将生君速去,此江东下我西行。”此亦陶镕古人之法耶?

 

十九

余爱读古人之诗,又不厚古薄今。粗浅所阅,以为诵读黄公度之五古,苏东坡之七古,陆放翁之七律,李太白之七绝,乃人间至快之事也。此非就功力而言。旁人或以为吾论之偏颇不确,不知余此处但言一快字。故只能为知音者道也。

 

二十

七律中用叠字者自唐以来实多,每到后代,倍忌平俗,叠字实已为前人索取烂熟,然余近日读查初白诗集见《发扬州留别汪庾齐》一联云:“向风嘶马程程北,背雪飞鸿片片南。”程程、片片之对,以名词叠,似为前人所未道着也。全诗亦佳,云:“旅况残年最不堪,何期邂逅作深谈。向风嘶马程程北,背雪飞鸿片片南。残烛乍移寒减半,征帆欲挂酒行三。隋堤柳态禁摇落,也傍汪伦百尺潭。”

 

二十一

梁任公用陆剑南一联成句题南京鸡鸣寺豁蒙楼,而若要余题北京玉渊潭公园,余当用黄公度成句一联:“一日得闲便山水,十分难得是樱花。”尝居北京之人,定当深悟此联之妙。

 


卷八 九则

 

余而今世之能诗者极多。余诗话不能近录。故所志者,但余所识且结交者。或有余素钦仰而未深交之者,则不便录入也。

 

余去岁尝于网间读毛溪山诗。近乃结识。舀水兄推其为贵州青年诗人诸子之冠,绝非谀词也。溪山兄善为古体,出入杜、韩、苏、黄门户。尝有一绝云:“杜韩苏黄诗成脉,笔意所行无定格。数仞墙高不得窥,何时却作登堂客。”论诗深合吾契。晚近则推崇郑子尹。古体如《送朱生往宜昌读书》:“荆门守长江,夷陵扼三峡。动地野水奔,际天乱石插。峭立皆鬼工,开凿存禹业。险为豪杰资,乱背帝王法。杜宇子规泣,公孙白马歃。东漂王浚疾,西上桓温怯。国初扫氛埃,海内偃兵甲。创为横江锁,缓急在一闸。相送慕青衿,自顾惭白袷。后迹已归楚,昔游如在邺。比邻意有知,孰云此路狭。愿子时读书,忧道不忧乏。”《追述春日赠赵端筠东坡著作一种,赵生写松见还事》:“赵生自有胸中竹,落笔取工不取俗。为答投以数卷书,写松赠我不盈幅。开卷知有真龙在,生势妙成蟠曲态。大干斜贯不可穷,小枝逸出拗相背。松针似爪散其端,照眼森森觉有寒。旁注其题丹其印,千里到手犹余润。任公「时人任重,善画」绘事重一时,故人名字早相知。愿君时取东坡读,不唯能画复能诗。”皆起如开山,结如裂帛。古貌古心。律虽偶为之,为则必工。如《步兄初度,忆去岁别于白下》:“共度人间插艾时,方山先诵谢公诗。正须丝竹相陶写,不用杯盘付别离。一去各应耽世事,他年终自有心期。金陵到处无多处,犹藉新来秀句知。”《与南雅诸人游黎平南泉山》:“共诣南泉县郭头,郑公佳句愿追游。「郑珍:黎平罕游观,南泉据其胜。」登山小历千阶苦,背日真成万木稠。鳌吐泉容清见底,阴移亭坐飒知秋。蕉前佛寺还相近,无故能听普渡舟。”虽用十一尤韵而绝不纤弱。奇才也。

 

自庚子疫行以来,感时者甚侈。泥沙俱下,然余友江上木奴(刘东明)兄次定盦绝句四首可推沉痛深婉。诗曰:“南方犹有未招魂。不阻春风度帝阍。忽听上林新献赋,徘徊颇觉负深恩。”盖就所谓感恩教育所发。“谁引巫咸去后魂。郢中空见旧时阍。杜鹃初死鸱鸮在,已有铜驼说感恩。”盖就文亮殁后未久而发。“一花零落正伤魂。欲访羲和却闭阍。七国三边风雨里,此春无计可逃恩。”或言世局也。“刖足人如九死魂。看花吹尽掩重阍。当时若许梦惊破,多少虫沙不受恩。”盖梦回伊始,推本溯源。至此收束。四首一韵为之,立意各异,结构井然。真感时之佳制也。

 

网间不乏咏钟南山之诗,然可称为真诗者,应推吾友黄文正(大仙)之《老将行》也。其诗以古题古法为之,曰:“庚子癸未弥祲氛,十七年未老将军。斯人出应苍生望,名高雷火冠三神。男儿许国当如此,莫谩白首没蓬门。时疫明鉴书生骨,多少书生是佞人。骯髒磊落吐真言,恍如日月身皎然。天将钟子为木铎,恨未早麾祖生鞭。将军哭则天下忧,将军笑破天下愁。一颦一笑关四海,不忍元元作楚囚。江城坐镇率雄兵,意气相倾冲斗牛。夙兴夜寐会有朝,归去逍遥解战袍。”大仙诗自如其人,雄壮如百炼热铁。善为诗者或清高不屑为此等咏时人诗,或觉材料不充,笔力不济,实难为之。余乃后者。

 

近读承社社兄杜郁《罗春小集》一束,集中皆为七律。骨力崚嶒。而亦不乏清新可人之句,如《酒夜对扬花》一首云:“宿酒中宵夜未央,回风团絮躍沧浪。一天凉气鱼吹沫,数点流光月跳墙。傍地遗踪归梦落,似君身世仗谁航。明年湖海知何在,住盏星河谩渺茫。”余尤赏颔联之警策。再如《与家琛夜聊感旧》:“闻君形迹复相怜,话旧更深俱泫然。无酒知春当此夜,看花抚笑属何年。玲珑曲剩求田计,抱玉人惟挂仗钱。又是清泠临故垒,一灯城对月中天。”此等诗最易入俗调,而此篇无一硬语,而气自振作。如《故宅》:“困春生计渐身闲,负酒清寒载客还。新种花成埋野径,旧栽竹满护松关。燕巢俱散空堂寂,瓦壁真同庾鬓斑。几处涂鸦劳想象,一时残日覆青山。”真不肯作一犹人语。尾联尤为真切。杜郁诗以气御之,而不落肤廓,此亦余七律风格所推崇者。真斲轮手也。

 

唐兄蓬宜(落雪无痕)诗以气行,余向时亦为此体。最长于七律,己亥诗稿多有佳句可摘。如:“无酒白衣慰肝胆,有人青眼识狂生。”“舰巡诸海龙腾浪,气压十方秋点兵。”“长教客里家书渺,始信愁深语句工。”“于风于雨无非劫,是我是君都待生。”诗气虽壮,然究竟有客气假象,完璧颇少,不耐细味也。而余读蓬宜近日诗,竟觉有士别三日之叹,材料渐丰实,而肤廓之弊渐消。录其佳者如下。《自凛冬熬至初夏因未带夏季衣衫归来有题》:“道是清寒尽日开,当时岂料劫成灰。春衣未合羲轮热,绝域难分泽国哀。事已沉棋天作客,身如避世竹疑梅。江湖此后多羁旅,肯忆深眠第一回。”颈联之沉厚,乃向时所未曾梦见也。又如《寄故人》:“疏狂去岁识萍踪,上国欢情久不同。偶向山川悲逝水,肯因湖海费诗功。可能分别怜无计,或许重逢报一盅。四月人间何所有,想君心事在东风。”虽亦以气体灵动胜之,然对偶句法已颇不俗,远胜去年同类之作。而余最喜者乃《读放翁诗》四首,录其一如下:“刍荛计策有谁听,独向苍山解性灵。九阙云霞乘凤撵,百年风雨荡龙腥。渐寒肝胆头终白,欲死春心眼未青。却道文园物华好,媚人烟柳舞姿轻。”盖余亦绝赏放翁诗句,爱屋及乌耶?然则蓬宜言情写怀之作太滥,凑泊之处犹多,不若此组诗言之有物也。

 

叶显子某日示余七律三首,造语措句俱清丽动人,为某诗人之作也。余尚不识。句如:“忘断痴魂海底星。从前艳想两飘零。留因留果江边柳,多怨多欢水上萍。”“与君旧誓全殊日,是我沈哀最盛年。此去可怜春寂寞,只今不见月缠绵。”皆赏心悦目。其三最佳:“吊梦歌离任所之。青春重到醒来时。旧缘新定许多好,来日大难如此痴。摇夜真成回命烛,种花又索断魂诗。罗襟似别人间世,努力寻芳各不知。”然则美矣,中亦有不可不知者。盖此诗文胜于质,如艳抹美人,暗自啜泣,泪湿红妆而尽糊于面,虽丽质犹在,见此终难惹人哀怜也。

 

化用前人之句者古有之,近读舀水兄己亥结集,见一联云:“万人如海身如寄,一壑自专吾自藏。”用重字而能不滑,化古人而能无迹,诚为难得也。全诗亦佳,诗云:“早勒征车入大荒。日边清梦已先尝。万人如海身如寄,一壑自专吾自藏。那复烟霄鸣赤骥,渐能心地固金汤。殷勤看遍春花落,不是年时西府香。”

 

吾兄胡江波汉济(中州古月),最长于七律。语工丽而意深挚。推其为余交游所见情诗第一,亦不虚忝也。其七律中多有名句,而又非有句无篇者。如《丙申初夏重游陶然亭拈韵得重字》:“林园几处带春容。忍向芳菲认旧踪。石像经年犹并立,玉人此日莫相逢。尘间信矣风情薄,座上陶然市酒浓。醉目休怜楼外景,当时一念已千重。”又如《圣熙八号电影城》:“久客京华不计春。偶因适意向红尘。偕行凤侣皆花貌,错出彩灯如玉津。大幕虚言离合事,孤身闲看往来人。天街归去心犹壮,月满晴空觉最真。”《初恋所购富贵竹干枯感作》:“携手天街正妙龄。物华彩袖两娉婷。当时不信情能冷,别后空看竹瘦形。斜日照来窗外翠,残枝枯尽水中青。零丁何苦怜零落,缘薄应知梦易醒。”《丙申仲夏别京前夕北科重见初恋》:“小园枯木已含姿。玉貌犹如初见时。身至归期终有悔,心关来日只余痴。独行风雨他年惯,相忘江湖此夕知。去国情兼别卿泪,几多怀抱欲言迟。”汉济兄非止能为情诗者也,如:“名虽惊世生前累,诗不言时死后轻。”可为诗家之确论,咏袁崇焕之“对画空看三尺剑,平辽早过五年期。”咏潮州韩文公祠曰:“绝代华章迎海曙,经风古木惯霜辰。”而《乙未夏与诸诗友同游圆明园分韵得“天”字》:“携行望处草含烟。往事惊心谁不怜。此地残垣犹似泣,当时帝国正如眠。一园劫火来方外,四海狂澜侵日边。奇石百年搜已尽,更寻何物补苍天。”亦为可传之作也。兄昔年负笈京师,后赴广西任职,有“汉将论功作新息,柳州无命到长安”句。后借调京师工作一年,余以是得与师兄常聚。自去年归后,未尝相见矣。而兄谋于稻粱,几不为诗,可叹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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