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翁叹
文/云山
秋过故人庄，偶逢老汉喏，
抬头孑影单，依杖如病鹤。
招呼我上来，树下石头坐，
环顾草丛生，回头一簇芍。
疏桐老叶黄，又遇西风恶，
霜欺陌上桑，雨戏门前藿。
危房卧老妪，病树栖寒雀，
不知怎问安，且听老人说。
巧遇故人欢，嘘寒问工作，
话锋久转回，谈起他苦乐。
回想前两年，犹能拿起钁，
老婆虽瘫床，日子尚且过。
去年我中风，三餐不离药，
腿软路难行，眼花人看错。
老去百病生，精神血气弱，
涕永形貌脏，夜久身心寞。
膝下子孙散，屋中翁媪卧，
大儿公务员，政府工薪薄，
平时应酬杂，难随我俩过。
二儿常在外，生计打工获，
两个大学生，月月紧如索。
三儿跑运输，四季离家舍，
媳妇伴孙儿，陪学城中泊。
最怜小女儿，随夫入城郭，
生活尚无忧，唯记嗜瓜果，
屋后薄田间，我种瓜几窝，
无人送入城，霜来时序错。
又闻邻居言，养老儿推却，
昨日家业兴，今天塘熄火。
为分两老人，三兄炒开锅，
老母病情重，或可早解脱，
父亲疾新患，生怕迟些殁，
妯娌互不让，红唇出言恶。
举家久协商，养老庄轮坐，
每家三十天，赡养名都落。
老汉长欷歔，摸鼻浊泪落，
可叹人非神，不知生死簿。
若能一笔勾，早点进棺椁，
也算活过了，不必受折磨。
听罢心中凉，唯觉风肆虐，
语塞无多言，抽烟唯诺诺。
举头有神明，放眼多鸦鹊，
老来疾病生，春去蚕丝缚。
生时冷爹娘，死后哭魂魄，
世事如棋新，亲情似纸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