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荷叶之珠
偶得余闲,念咫尺表兄,趋访之。
席之未温,茶之未沉,迭言经营惨淡,仅敷家用。
心自暗哂:兄乃荷叶之珠,风雨飘摇,油滑自得;隐形骸于清波,展风流于田田,洞世事于未然,消尴尬于端倪,老练有余而人情味鲜。
兄不识弟非处处低眉之物,乃存志之徒,亦或构筑者盖难逃此遇。临事识人,当人阅世,何足怪哉。
(二)普洱充饥
日暮来客,妻之乡邻也。言语无状,行止无定,为人飘忽,乃泛泛之属。
适逢吾独处家室,夜将出行,匆温冷炙填腹。不速之客,无以款待,且沏普洱待之。茶三沏而无别意,婉言:“普洱茶好,可果腹也!”
余闻窃乐,此君率真,偏逢吾乃懒庖厨之辈,且急欲出行,无意周旋,焉得不令其悻悻。
(三)蜀童
蜀中旧习,以新娘手抚童顶,可保童一生安泰。故每逢喜事,不乏母牵童至,恳请新人抚顶。
一童,仰窥盖下新人美艳,铭心不忘。直至长成,犹一厢迷恋,而废婚娶。
若非天意,妇夫夭亡,童常相帮扶,得偿所愿。
龄悬情旧,时人多有非议。为避世嫌,携子女隐居深山,结庐垦荒,相濡以沫,岁月静好。
出山险阻无途,童凿级不辍。及为世人美谈,慕名寻访,级千余也。昔童与新人皆颓颜皓首,龈齿失全。问及往事,无不相视会心开颜。
子女成人,相继徙居山下,翁妪皆辞随往,依旧相守旧庐。炊烟既落,妪隔涧呼翁来飨,群山回应,响穷碧霄,爱意万千,殷切如初。
(四)不知有翼
鸟巢草草,一载一筑一弃,所以自由高远,不坠青云。
鸡埘俨然,所以如马伏枥而不至千里,低眉虫草砾沙,乐豢安养,乃不知有翼。
(五)娼妓无情
夜载一妓,至某客栈。
至,讷讷:“妾一文不名,待赚钱以偿租资,可乎?”
一时语塞,任其飘逝。
终夜无讯,遂致言:娼妓无情,岂能有信!
回曰:“君何诟语如斯!昨夜沉醉,忘乎所以;速来取钱,还君三倍。”
啼笑抛置。
(六)问稚
有夫妇,一胞呱呱绎坠五婴,三女两男,实罕事也。
鲁豫,名嘴,访谈延之。席间逐问童稚,长欲何为?众皆平平,唯一女答曰:欲为蝶。
余闻唏嘘,此女非凡,方入尘世,则思脱俗!
(七)问情
有问夫子:“情之也何?”
子曰:
“投之似深渊,捐之如纸片;
“远之似冰霜,近之如火焰;
“伉俪似胶漆,嫠妇如鬼怨;
“母子似舔犊,乌鹊哺天年;
“聚首堪促膝,挥袖山绵延;
“一缕慰平生,一脉万古传。
狭隘如丝,博大盈宇。夫子辞穷矣,无以尽名其状!”
(八)论争
往昔穷潦,尝与诸兄争父母薄产,继而互嫌互怨,裂隙横生。
邻村地狭,尝与吾村争山林水土,继而械斗频仍,殃及长幼,官府干预方休。
日本弹丸岛国,常与吾邦争钓鱼诸岛,觊觎非常,阴魂不散。
今吾出山林,混迹城市,与世人争利,无怨无谤矣!
是故人不可不争,小争不如大争,与人争不如与世争,与世争不如与天下争!
视争于无争,圣人之为也,常人难臻其境。
(九)伤似
夜载佳丽,学生状。以足球搭讪,时世界杯正酣。
言吾侧视若某星,暗忖亦老生之孙继海,佟大为云云;则不然,似某港星也。
欲询何若人,已至其址,弃车飘然绝尘。
俄儿心自黯伤,吾逊城北徐公甚,而时有誉秀者,盖优柔有余而雄力不足也,亦家境使然乎?
土沃苗秀,地瘠苗莠;环境造物,时位变迁,角色嬗变。
人无定格,唯性情一脉,激越成湍,舒缓如烟,涓涓始终。
心秉孤绝,貌悲雷同,何独类我于人,而不类人于我。
盛名若鉴,相对成像,奈何使似于人哉!
(十)游乐在龙潭序
甲午正月三日,与故里初中同学十余人,闲游于乐在龙潭之滨。
冬春隔日,阡陌接踵。柳尽萧条,草极枯荣。堤上老树,拔根自倾,枝柯满泽,死水沉泳。狼藉不堪,了无龙踪。
幸有玉树临风,遍询无名。冠如华盖,翠掩苍穹。诸君立者袖手,坐者席地,踞者戏水,眺者从容。率性随情,男女无拘,三两攀谈,流连其下。
畔有破屋,人迹宛在,门牖无存。蛇鼠入主,狐穴为邻。弃之有故,休戚难分。屋后橘柚数株,枝头无实,地上有果,女生俯拾,剖而啖之。
少年乐土,昔日佳境,何以颓废如斯,盖人胜天地之故也!
(十一)普通话
有寻甸学子,安宁大学城某大学毕业在即。但凡人际往来,皆以普通话言语,与其父电话,概莫能外。父窃愤愤:老子耗资十余万,供孺子四载,唯学成一口马普耳!
(十二)表弟
寻甸有表弟,乡村建筑老板也。生性天然,与吾颇投。网事万端,毫无兴趣。用一老年手机,手感厚重,以敲核桃,核桃顿碎;自四楼坠地无损,充电一次足用二十余日,真遁世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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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发表于
2018-08-22 09:45 ,被阅读过 1350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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