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州渡口的那缕香魂

文/清白相承

 此行镇江还有一个心愿，是要去一趟瓜州渡口。相传，《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故事就发生在此地。

     《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见于明代冯梦龙编撰的拟白话小说集《警世通言》，是“三言”中脍炙人口的名篇。它讲述了一个感人肺腑的爱情故事：京城名妓杜十娘独独中意于貌似“忠厚志诚”的官宦富家子弟李甲。俩人相亲相爱，山盟海誓。杜十娘一旦情有独钟，便决意从良，而她亦久有从良之志。历经波折而终能如愿。不料在近李甲家乡之际，却突生变故，李甲以区区千金便将十娘转手卖给了别人。如梦方醒的十娘打开了百宝箱，当着李甲和孙富的面逐层打开，将其中价值连城的珠宝抛入了滚滚的江流之中，同时怒斥孙富的无耻“汝以奸淫之意，巧为谗说，破人姻缘，断人恩爱，乃我之仇人，我死有知，必当诉之神明！”、李甲的负心“妾椟中有玉，恨郎眼内无珠！”“妾不负郎君，郎君自负妾耳！”最后抱箱投江自尽，千般恩爱化为万古遗恨。

       于是我从镇江转乘汽轮渡到了古瓜洲渡口。这里，就是传说中《杜十娘怒沉百宝箱》的遗址。
       瓜州渡口建有沉香亭。而沉香亭早已年久失修。站在古渡口，远望运河，不远处停着一排排船舶。天上下着小雨，雨水中的古渡口让人浮想联翩。我想看看这个曾经在中国历史上震撼过男人心理的杜十娘，再想想倏然消逝于滔滔波涛之中的那缕香魂，在她离开红尘的时候，有着怎样的心痛和无奈，一个人决绝到什么时候才能让另一个人放弃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也很想看看那个十娘口中“妾椟中有玉，恨郎眼内无珠”的负心郎李甲的无耻嘴脸。
       然而，滔滔的运河水，早就在无声无息中驮走了杜十娘的哀嚎。给我留下的影像只是她那悲叹“人心奸险，世道残酷”的苍白的脸！给我留下的画面仅是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并当着李甲、孙富的面，打开描金匣，对着积藏多年的珍珠宝玉感慨叹息，然后抱着描金匣纵身跳入江中的那场面。
       我想，封建礼教对于这场悲剧的最终形成来说是有重大影响的，而杜十娘自身也存在着遇人不淑，识人不明。
       鲁迅说，世上的喜剧，是把没有意义的东西拼凑起来给大家看，而世上的悲剧，是把有意义的东西撕破了给人看。正因为如此，悲剧在总体上要比喜剧给人留下更深刻的心里感受。
       假如这个杜十娘和李甲的故事以喜剧的方式结尾的话，估计这个故事早就夭折了。不是我们喜欢看到美好的事物被破坏，而恰恰相反，是因为我们热爱、我们在乎、我们理解这个社会既充满了失序和无奈，又洋溢着温柔美好的感情和心灵。
       揭示这一悲剧的意义在于：醒人醒世，反映了在明代中后期商品经济繁荣的表象下，虚伪的封建礼教制度、金钱和私欲对人性的践踏。
       细雨中的沉香亭，滔滔东去的长江，渺远幽深的大运河，萋萋的芳草，潺潺的流水，远古的足音，如歌的天籁……总之，当人们漫步在沉香亭的时候，随处可觅那千古流芳的缠绵，随时能够感受到身边恋人们怡人的温馨和浪漫。。。。。。
       而远方的那只挂在树上的喇叭里又隐隐传来了一个女人如泣如述地歌声：
郎君啊，你是不是饿得慌？
如果你饿得慌，对我十娘讲，
十娘我给你做面汤。
郎君啊，你是不是冻得慌？
你要是冻得慌，对我十娘讲，
十娘我给你做衣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