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与酒的话题

——与诗友在拙文《互动和即兴第209-303首》下互动

序：许是诗友看到了这篇中的一首拙诗，才引出了这个话题。文中拙诗如下，

五律（新韵） 谐趣  复湖人在拙文《即兴、灵感与碰撞》下留言：

白色竖纹杯，扬头一口没。半斤能上下，五两或稍微。

只二当豪语，连三算不吹。怂人淹不死，会水则淹谁。

一

人生是一场修行：2019-10-24 16:13

若十几二十年前遇见先生，当对饮一箱，看谁先晃。

huge回复：2019-10-24 21:38

跟朋友讲个故事。一次生产劳动完了，集体庆祝丰收，酒席散时有一桌还在打官司，人人门前一杯酒，比着不喝不散。有个人离席过来，看到这副场景，说到：“哪个人喊我一声万岁，起身走人，你的我喝”，于是十一杯一气呵成，各自欢呼而散。当时用的是八钱杯，满则两余。把一桌人轰跑，这个人仍如未饮，脸不红，身不摇，全如常态。想想这个人酒量怎样？

几年后又有一次，这次喝的是啤酒，有一桌吵着不过瘾，换来一瓶白酒，半路又打起了官司，这个人见状过去把剩下的半瓶酒没收了来。这回有了后果，这个人就倒在了半瓶酒上，中午饮完到第二天早上过后才醒过来，中间输液一点不知，据说同事都没睡成觉，掐人中，捏虎口，找大夫，收拾呕吐，忙活了一宿。

所以说，淹死都是会水的。此后这个人总结了一句话：“只要我不死，谁都好受”。心里的意思是：豪情救不了世界，还得靠德。

一次，与某位新来的人物饮酒，对方饮红酒，却喜看一桌人大杯干白酒，几巡过后人人面有怯色，这个人起身独敬，道：“领导随意，我满杯以敬”。对方连说：“这个好，这个好，值得提倡”。

又次，这个人亦如法炮制，对方说：“不可，不可，这回平等，同酒同量”。可见，不管是谁，一个人只要认识了找不到尊严的好处，他就能改变。

好汉不提当年勇。能活过来挺好，剩下的是多饮少饮，顺其自然，稍留余地，绝不逞能。酒量是爹娘给，谁劝多少喝多少，只有不敢喝的，没有敢劝的，反过来都有余量，一呼百应，谁也淹不死。

这就是二十几年前的事。这个人几年前已经忌酒，只是偶尔破例，须斟酌情况，不超过三四两，相信朋友定在这个破例情况里。如此看来，说“若十几二十年前遇见先生，当对饮一箱，看谁先晃”，该是什么料想？

讲这个故事，仅图个说笑，引个小乐子之时，稍稍想到写诗。人生几何，对酒当歌，古人说得不错。--

酒助豪情烧满怀，一团热火为和谐。不知身上担寒暖，怎念人间松与槐。

二

人生是一场修行：2019-10-24 22:33

我三斤没喝过，二斤半走路不晕不晃，一天四五斤可下肚，把胃喝坏了，03年戒酒。

huge回复：2019-10-24 23:50

所以说嘛，“淹死都是会水的”。那时喝的都是烈性酒，六十五度以上，进入九十年代才渐兴低度酒。过去讲“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有好多这样的顺口溜。其实风气不是自下往上搞的，而是自上往下兴起来的，根在官僚作风。

上面那片话就是在说这个，有时连能喝的人，也不得不上带血下带血的。现在是一刀切，中午不准饮酒，我也趁机戒了。

我年前被留在医院做胃镜，也查出了溃疡等三种炎症，说是好养两三年，不好养四五年开外，现在虽说是戒了，过年以后还是破了两次，与工作无关。又几句，--

酒仙李白为诗篇，凡俗之胎空自欢。一地官僚皆是主，斗争还靠肚肠宽。

三

人生是一场修行：2019-10-25 00:40

两千年左右是酒风最差的几年，我记得有一次在赊店，他们待客先干为敬，一次性杯一次一满杯，喝完给一人倒一杯，然后离开了，下面又有人来，还是这样车轮战，再大的量都架不住，喝酒已成风。看了看，回复没发上，重新打了一遍……劝酒法无穷，乡民步紧同。昨天方望月，今复数星空。

huge回复：2019-10-25 18:10

既然朋友提到了这，一时引起好多想法，就分析分析。八九学 潮以后，局势定了下来，官僚主义便普遍开始有恃无恐，更随着对解放思想的误解，人们渐渐以为社会主义就是这个样子了，只要围绕经济就都是合理的，所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也是后来唯GDP论政绩的根。

接下来又随着“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最终被忽视，错过了及时治理不正之风和贪污腐败的时机，2000年左右不仅官场酒疯最差，买官卖官也极其猖行，现在的一批官吏正是那时和此后的结果，导致腐败公开化，举国无净土，老百姓也跟着人人思腐，普遍追求一夜暴富，一夜成名，虽一边骂贪官，却一边盼着自己家里出贪官。

反腐阵势一起，随着一些人物的倒台，让好多人压力骤增，纷纷一夜白头，但随着“发现一起处理一起”的定局，以及这个过程中大量都是小偷小三反腐、恶性事件反腐、打击报复带来的告状反腐和利益冲突带来的检举揭发反腐，而少有政府自主反腐的事实，“不伤人便无事”成了官场共识，逐渐随着社会泄愤趋势向缓，官场又相安无事起来。

尽管不再流行“只要感情铁，不怕喝出血”，时不时也说“只要感情有，喝啥都是酒”，但开始的却是普遍的懒政和不作为，反映为仅一般性对上支下派的维持，实质上是从腐败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变成了不作为的形式主义、官僚主义，这就是当今的现状。

一直以来，腐败和不作为是连在一起的，有攻守同盟性质，如官商勾结，官民交易。在有腐败利益的地方，经济利益驱动了发展，如对社会生产材料造假，所谓“豆腐渣工程”，管理造假，如谎报数据，以及食品添加和乱用农药，肉食注水等现象，收费即可通行的做法，一方面出现了各方面经济财富暴涨，社会变化明显，也带来了发展的无序化和生产过剩，一方面腐败分子一个个比着暴富，同社会广泛投机一起，成了最先富起来的人，造成整个国家都似乎成了功利主义的俘虏，也给曾经的大面积利用国家机器进行权力维稳找到了理由。

相反，在腐败很难找到利益的地方，不作为则成了说起来是脱离群众，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其实是听之任之，等待利益有无可取的时机，实质没有变。

事实上腐败从没有脱离群众，只有从群众中才能搜刮利益，也才能把群众风气带坏，仍是攻守同盟性质，主要表现为要么任其发展式管理，如保证缴费就行，然后盖章通过，像对待注水肉、不合格食品等，要么在某种压力下以简单粗暴表面作为的方式，进行堵截关停，同时借机敛财，如治理运营超载，排放超标，消防隐患，卫生不合格等，前者老百姓叫“把钱交了就没事”，后者因涉及金额往往巨大，则普遍反映为躲猫猫和捉迷藏，赶着了就算人倒霉，如认罚认关认停，赶不着就省点赚点。这就是社会发展与管理一个时期以来和当今现状的具体表现和成因。

之所以能够跟朋友说这些，是我这个人每时每刻都好研究一些事情，对什么事都喜欢求根问底，因工作学习原因，总需要上上下下开展各种业务和工作联 系，对有些事情方方面面不缺信息，不缺观察。

况且，我这个人对上不怕，对下不欺，不仅让任何人在我身上找不到打主意的市场，还时不时总让各类人自找没趣和自造教训，也就能结合我的观察和在各种人各种各样的牢骚或借口中，得到了很多一手材料，有利于这些分析和判断。这方面也曾在好多拙文里，因为谈写诗的需要或多或少讲过。

像朋友这样举了两次事例，就是几十年来天天会遇到的事情，一是很多人愿意跟我吐，一是没有人在我面前充大象就很容易聊起来。

如果仅仅从现象上看，这个时代人与人的关系基本上是相互不信任，互相防着，互相挤对，这种情况还是因为互相从现象上你看我我看你造成的，是以现象对现象的结果。

如果能透过现象看本质就会发现，下至百姓上至各层，只要相互肯真诚一些，聊一会谁就知道谁怎么样。这个世界人际关系再不好，生活上可以不来往，工作上想不来往是不太可能的，谁也就没法拿真诚的人开涮，除非一个人就只剩下真诚而什么也做不来。

其实，这样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再多也没有多少观察价值，毕竟无能是一种根本性缺陷，除了理解和原谅，什么人都有权利瞧不起。

人人虽然有工作，但绝对都是生活中人，至少酒茶菜饭谁都离不开，因而这也是最容易观察和让人相互敞开真诚心扉的地方。

变个角度看，相互间人人都是镜子，某种程度上，说人家不真诚和见不到人家真诚，往往是自己没拿出真诚的结果。人际交往中，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真诚，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试试看。这就是喝酒敢喝出真诚，说话敢说出真诚的好处，

大鬼总是小鬼养的，没了小鬼，大鬼也没法活，还是要回到这个世界上且面对自己是不是人的问题。这就是前面说的“豪情救不了世界，还得靠德”的道理。

李逵李鬼虽不在一条道上，但谁也不会在李逵面前，把自己打扮成李鬼，这不分地位权力，不分黎民官宦，也不分层级差距，是绝对的真理。

回到说酒风败坏的那些年，也不过是地位低的想阿谀奉承，表现一下迎合攀附心理，地位高的想要个尊严虚荣，表现一下高高在上为所欲为的动物本性，实际的根还是思想道德的垮塌。当年毛泽东发动文革的初衷所要整的还不是这些？道德永远是维系人类社会发展的根，经济仅仅是服 务于这个根的必要保障，不能因为暂时的穷富便昏了头脑。

说起酒风，那时我在家里可能劝酒，属人之常情，在外一概不劝，也不主动斟酒，敬酒也建立在让别人随意上，什么人物或许初次有疑惑，了解了便没人敢来要尊严。尽管我的酒量在周围人中仅仅是个中流偏上，但一个人的酒量绝对是这方面的物质基础和保障，谁想充大头蒜，你一口我三倍，最后灰头土脸的绝对不是能喝的人。

往往是没这本领又有点机会，才想看人笑话，逞自己的威风，同样没有这本领再怎么攀附也是自掉尊严。由此有可见，德不是空的，干什么都得有本领跟着，哪怕什么人可能讨厌“酒”这个字。

这些年，人人忘了本领，也忘了德，都比着没有自知之明，烧火棍子都想指挥人，事实上这已经成为了普遍现实。是普遍致富来路的不合理和严重的攀比意识，让人无法再抱着自知之明而自甘落后，才造成了宁抛弃德能也要鸡犬升天的局面。

总体看，德是大面积垮了，能也从真才实学变成了一味追求功利的本领假象，经不起世态炎凉大风大浪的考验，河沟翻船是常有的事，高能犯法也不在少数，剩下的还多是见风使舵窥伺时机的。

还是引到写诗上。写诗只懂得平平仄仄，就犹如只知道端酒杯，斟酒敬酒，却没有酒量这个真本领保底，自然怎么想维护尊严虚荣，怎么想迎合攀附，甚至怎么想高人一等，都保不齐灰头土脸。

通常说，有酒还要有德，其实不一定理解正确。酒德不是表面的那些东西，是一个人融入酒量里的个性。对我而言，这个德就是一针见血看问题的习惯和如此执着的为人态度。也因此，尽管酒量算不上一流，个性却是鬼使神差地鹤立鸡群，这自然就成了反映我生活的东西，也包括写诗。

写诗的物质基础和保障是生活，就如同所谓“酒量”，要想把“酒量”用好而最终贡献于“德”，就要坚持透过现象看本质。透过现象看本质是“酒量”自身的德，也就意味是生活的德，且是最根本的德，没有这个德，什么人都不会站稳自己的脚跟。

所以说，没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能力，就等于拿起就来瞎喝，不仅意味没眼高低瞎看人笑话，也意味没有底气就得卑躬屈膝阿谀奉承迎合附和，更意味纵然有本领，灌醉了自己却既解决不了问题，也丢了尊严，最终还意味没有“酒量”。

由此得出结论，只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生活，才是写诗这种艺术创作所要的生活，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所见所在的生活不管怎么感受，也只能是除了现象就是现象，对写诗意义是不大的。

换言之，透过现象看本质的生活，恰恰就是每一个写诗的人，用敲门砖所要敲开的走向艺术的大门，从此进去，也从此出来。

进去，意味写诗走向以生活为源泉，就不得不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并以此来领会生活，也就是让写诗有修身养性的文化作用。出来，意味切实以生活为源泉，让写诗活生生地来表情达意，永远不失经得起检验的深刻内涵和雄厚积淀，且具有经久不衰生命力的美。这时，写诗不仅避免了憋诗和呻吟，也走向了艺术，并有了耐品耐读，引人入胜的效果。

就说到这。与朋友说酒，因脑袋还在研究怎么写诗里，未想越说越多，杂杂沓沓，从对生活现象的分析，到拿酒做例子来说写诗，同时也说了我自己的做法，实际说的是我的人生经历和感悟，与朋友有交心性质，朋友莫嫌，可不卒读，亦可看做我自说自话。亦有诗言，--

滚滚江河总向前，使何浪上不翻船。能知深浅无胡举，一处让它三百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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