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漫笔:“语穷意尽”与“语尽意无穷”
——创作七律随想
自打会写几句诗开始到现在,创作了不少七律诗,但是现在回过头去读一读,感觉精彩的不多,大多平铺直叙,明末清初有个藏书家、校勘家钱陆灿说这种写法是“直布袋”。故为了写得更好,读了不少写七律章法的文章,都说要起承转合,有变化,有新意,但是到底具体怎么做,都没有说明白,还得自己去悟。
记得上学时,读过唐宋时期的一些诗,现在想想大都没有一定的常法,而唐人都不喜欢一气直叙,也不喜欢文从字顺。在现在一些人的眼里,就是思路不清,不明白通晓。尤其杜甫的诗中,这样的诗很多,清朝有个叫方东树的认为这种诗是“语不接而意接”,他还说“文法以断为贵”他说唐人诗时认为“蹊径绝而风云通”,我们一起看看杜甫的诗《雨》第四首:
楚雨石苔滋,京华消息迟。
山寒青兕叫,江晚白鸥饥。
神女花钿落,鲛人织杼悲。
繁忧不自整,终日洒如丝。
看这首诗的第二句“京华消息迟”和第一句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关联,三四句与第二句也连不起来,倒是第七句与第二句相应,第八句与第一句相关,读起来曲折婉转,言外之意很多,如果平铺直叙,则语穷意尽,而杜甫的诗语尽而意无穷,关键是笔墨之外的意思给人联想。《杜诗详注》中引这样一句话:“洪仲云:杜五律诗,凡二句开者,七必阖,于此可证矣。”有人称这是杜诗惯法,可见杜甫运用这种手法很精妙!
清朝方东树觉得黄庭坚的七律更有杜诗的“截断”之功——语断意不断。看看这首诗:
次元明韵寄子由
[ 宋 ] 黄庭坚
半世交亲随逝水,几人图画入凌烟?
春风春雨花经眼,江北江南水拍天。
欲解铜章行问道,定知石友许忘年。
脊令各有思归恨,日月相催雪满颠。
表面上看第二句“几人图画入凌烟”破空而来,与第一句不连贯,三四句也与第二句无太大的关系,方东树说:“次句接得不测,三四句更横阔。”而达到了“语尽而意无穷”的境界,而且内容联系得很紧凑。不像我以往写的诗“语穷意尽”,所以我就试着练练这种“截断”之功。
七律·秋思
秋来风色高天净,谁在家中守寂寥。
已感斜阳光曲巷,难逢霁月影云桥。
伊人梦里枫林醉,蟋蟀窗前彻夜聊。
卧枕相思情更远,雁回愁客又沦飘。
第二句“谁在家中守寂寥”和第一句关联不够,形成“截断”,虽然三四句不太“横阔”,但是有了跳跃感,而第七句和第二句照应,如果和第八句连读,共同照应全诗,而中间两联分别写了了两个人对秋天不同景物的感受,内容以“思”而连贯起来。我自己体悟,这也许就是七律的求变、求新吧!也符合了七律的章法起承转合!最关键不仅仅是形式上的变化,而且内容有变化、有新意了。但是也有好友说:“胆子还不够大,截断还不够,达不到横阔的意境!”确实要想达到一定的意境,还需语言功夫的配合,继续努力吧,我想只要清楚欣赏诗词的好与不好,目标明确,不懈努力,会有丰硕的果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