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苦菜带春泥
--读冯学文老师的绝句诗《买苦菜》有感
春已归来,花开如海。走在湿润的田野上,扑面而来的总是泥土的清新和花草的清香。但对于忙碌于城市长街的人们,是否会驻足聆听春鸟啼啭?是否有闲暇徘徊于荠菜花开的溪岸?心中的诗吟是否会为这个春天抒发一份感叹?如果你无法尽情地享受春天的美妙,不妨也像冯学文老师一样,回家路上,买一份苦菜,把融融的爱意,留在春天里。
买苦菜
冯学文
青青苦菜带春泥,糙手摘得落日低,
照价悉收休要问,我娘也似您年纪。
这是一个感人的小视频:集头一角,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守着自己刚从地里挖来的苦菜,期盼的眼神,注视着熙熙攘攘路过的脚步,多么希望有人来买她的苦菜,也许能卖到几元钱来补贴家用。可是,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因为这个不起眼的菜摊,很难留住匆忙的视线。或许有人撇下不屑的问价,或许有人瞥下疑惑的眼神。老人不时抖落一下青青苦菜根上的泥土,间或用粗糙的手指抿一下散乱的头发。直到有一个中年汉子,蹲下身来,拿起一把苦菜,轻轻地闻了闻,“大娘,您的菜,我都要啦!您说多少钱就多少钱吧!……零钱不用找啦!您这么大年纪,不容易啊,俺娘也像您一样的年纪。”画外音:老人喃喃喏喏说道:“好人啊好人啊!”
冯老师这首小诗,我印象特别深刻。简短的二十八个字,不仅刻画了一个感人的场景,而且读来亲切、淳朴、流畅。《锁麟囊》中有一句唱词说,怜贫济困是人道,哪有个袖手旁观在壁上瞧。在我读这首诗时,这句优美的唱曲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一件小小事,看出一个人的善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是发自骨子里的大善!正是“我娘也似您年纪”这句点睛之笔,让人感到作者的那份真诚和大爱。
我喜欢这样的诗。当下,很多人为写诗而凑韵,追求丽辞,精于雕琢,为平仄而劳神,为格律而造句,泥古又费解,晦涩而无味,罔顾现实而空玩文字。我刚看到一首获奖诗:
五律·春事满溪山
作者:卧看云起
芒鞋云水外,春事满溪山。
酒对梨香醉,心随蝶梦闲。
横琴谁坐啸,践约燕飞还。
放任花开落,疏茅月一弯。
竟然连“芒鞋”和“疏茅”都用上啦!你是生活在现代的一个人,怎么还拿祖宗的东西来用,真是咄咄怪事!恐怕他连靰鞡鞋都没见过吧!难道就忘了“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那句古训吗?真是空虚无聊,无病呻吟!我只所以说喜欢冯老师的诗,就是因为这样的作品,通俗易懂,言之有物,质朴自然,意味深长,过目难忘,口齿留香。
“我娘也似您年纪”,我虽然和冯老师相识,但作者心中的娘,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我没有见过。想知道吗?再欣赏冯老师的另一首小诗:
老家玉兰开
冯学文
老娘来电振铃频,报告兰开正喜人。
忙赴归程妻暗笑,思儿借口又翻新。
娘思儿,人之常情也!一个“振铃频”,没有讲到要儿回家是备好可口大餐,更没有说家务事忙急,只是说家里的兰花怒放,喜人可赏,让儿子媳妇回家同喜赏花。一个“喜”字,让人想起吕剧《小姑贤》里那句唱词:看俺那孩,身子是身子,腰是腰,眼是眼,眉是眉,嘴是嘴来唇是唇,说起话来就喜煞个人。老太太把兰花说得喜人,可见老太太是雅致之人。心有灵犀的儿子懂得娘的心思,“忙赴归程”,这让人想起杜甫的“青春作伴好还乡”的急切喜悦的心情,但他娘俩的这点“小心思”,被聪慧孝顺的媳妇被点破,暗笑不止,原来是“思儿借口又翻新”啊!这是一个多么温馨亲和的归程啊!一路上夫妻戏谑欢畅,非常浅显的一句玩笑话,却把将要见到老人的兴奋心情描写得淋漓尽致!
冯老师就是用这样口语化的精彩语言,抓住一个“情”字,凝练一个“喜”字,就把一个“四郎探母”的话剧演活啦!这里没有引用什么“慈母望子,倚门倚闾;游子思亲,陟岵陟屺”之类的古语,却也完美表达出慈母望子、游子思亲的炽热情感,一位思儿盼儿的慈母形象跃然纸上,接地气,有人气,浓浓的烟火味。真是为冯老师点赞。
写诗当学冯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