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诗作文,其措辞尤为重要。往往一字之差而大相庭径。意境本是狭隘自负的,改一字可能变得旷达而谦虚。趣味或许是粗俗的,易一字可能变得高雅。因此诗尚炼字,讲究推敲。文不厌改,力求升华。
沈葆桢是林则徐的外甥,后来成了他的女婿,也是清朝重臣。年轻时曾经写过一首诗,咏月,颇有见地,有独到之处,其中两句是:“一钩已足明天下,何必清辉满十分。”说明他对现象观察很细致,注意到其独特之处。
林则徐提笔为他改了一个字:
一钩已足明天下,何况清辉满十分。
“何况”与“何必”,立足点似天壤之别。其胸怀与趣味亦大不同。
宋朝有考生考完后,赋诗一首:
古木森森白玉堂,
长年来此试文章。
日斜奏罢《长杨赋》,
闲拂尘埃看画墙。
王安石觉得诗好,因此欣然为之修改了语序:
古木森森白玉堂,
长年来此试文章。
日斜奏赋《长杨》罢,
闲拂尘埃看画墙。
并解释说:“诗家语,如此乃健。”
在王安石看来,“日斜奏赋《长杨》罢”,“奏赋”,增加了动作,赋予了形象,是诗词的修辞手法,是“诗家语”。而“日斜奏罢长杨赋”,平铺直叙、过于直露,不是“诗家语”,而是散文的修辞方法。
明朝才子张岱在《夜航船》中也记载了一个改诗的故事。萧楚读到张咏的诗句“独恨太平无一事,江南闲杀老尚书”,当面直言“恨”字不妥,应改为“幸”字才恰当。
炼字、推敲,由此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