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14日
“‘旧巢共是衔泥燕，飞上枝头变凤凰’出自哪位诗人的哪首诗？”
电视屏幕里，彭更标志性的自信笑容瞬间凝结成了一眼望不到边的失落和茫然。台上台下一片揪心的寂静，我惋惜地把目光从这个即将再度与‘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想失之交臂的女孩身上悄悄移开。
没心没肺的兰儿却不合时宜地高声叫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前两天刚在鹿鼎记里面读过，出自……出自……《圆圆曲》，作者是……是……对了，是和韦小宝齐名的大才子吴梅村。”
如同回声一般，彭更的回答和倒计时的最后一拍同时响起：“出自……《圆圆曲》，作者是……是和韦小宝齐名的大才子吴梅村。”
狂涛怒潮般的掌声和笑声中，兰儿和我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2024年10月7日
“兰儿，你还记得几年前《中国诗词大会》的心灵感应事件吗？”
“当然记得，可惜只有我们两个当事人，说出去人家只当个笑话听。你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愤而转行研究脑科学的吗？”
“是啊，但是结果令人失望，实验进度止于显而易见的猜想：存在较强生理或心理连接的个体之间更容易诱发心灵感应，比如双胞胎中一个跌倒了另一个会有痛感，你和彭更以灵异方式偶然实现了意识同步。最要命的是，没有人肯来做被试，连彭更都不肯，生怕一做被试就降低了她的冠军含金量，亏她还是你的初中同学。”
“笨板子，没有人做被试，用动物不就行了？”
“太妙了！我怎么没想到？让彭更把肠子悔青吧。亲爱的，你真是个天才！啵！”
2025年5月5日
板子一定要我去现场见证我们共同的高光时刻，我说这种正式场合我太高调了恐怕不合适。他说不，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非去不可。
果然因为保安的多方留难我耽误了几分钟，卡着点赶上板子的博士答辩。
答辩主席范院士：“我有幸向各位宣布，经由答辩人本人申请和有关部门批准，今天将进行全国首例无预审、无论文、答辩内容对答辩委员会包括答辩人导师预先保密，答辩委员会成员也对答辩人预先保密的双盲现场互动博士答辩。请答辩人开始。”
板子：“谢谢！我就直入主题了。我们的研究内容是心灵感应。我们的主要论点是：心灵感应是由甲乙两个生命体的意识波在时空上的短暂共振引起的，它之所以不能持续，是因为自然环境下这种意识波的共振只能以极小的概率随机发生，即使发生也会瞬时结束。我们的解决方案很简单：只要通过合适的嵌入使甲乙双方的意识空间形成螺丝螺母般的稳定匹配，就很容易激活并重现心灵感应现象。”
柯教授：“请具体解释一下‘合适的嵌入’。”
板子：“形象地说，意识空间是容器，思想内容是物体。你不能把一个圆形的物体塞满一个方形的容器。但是如果把两个容器铸成相同的形状，则能放进甲容器的物体也可以轻松放进乙容器。我们的研究表明，人类的意识空间有很强的可塑性，对甲空间实施复杂的映射变形后嵌入到乙空间，对现代人工智能来说仅仅是耗时两三个月的中等强度模型拟合而已。”
薛教授：“那么，你已经实现了可持续的人与人之间的心灵感应？”
板子：“并非如此。出于广泛存在的对‘被读心’的畏惧和排斥，我的实验甚至找不到足够的人类被试样本。我一度为此很沮丧，直到半年前才发现这恰恰带来了新的机遇。设想一下，把两杯水倒在一起会怎样？你仅仅得到了两倍于原先的水。但是，如果把一颗固态钠投入水中会怎样？”
钱教授：“天哪，你的意思是……”
板子：“不错，同质物体的混合只能导致量变，但是异质物体的混合会促成质变，这个普通到常常被无视的规律在意识领域仍然成立，已经被我们的实验所证实。”
导师颜教授：“我对你这些胡思乱想的容忍也已经到头了。别卖关子，快让大家看看你的实验到底证实了什么?”
板子：“请首先允许我说明，这篇博士论文将由我和我的合作者共同署名。这看起来不合规矩，但看过我们的实验成果之后，相信没有人会提出异议。燕儿，请向观众做互动成果展示。我将负责同心传译。”
我扑扇着翅膀飞到机械键盘上，用灵巧的喙在大屏幕上敲出两个工工整整的楷书大字：“嵌入”。然后，开始了我鸟生的第一次答辩演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