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律 三省堂读清史并序
清之先,为女真(肃慎古同音),在唐为渤海国,有六十二州,为海东盛国,至后唐为辽灭。至宋乘辽衰,而以金代辽,又亡北宋,成一正史。元兴灭金,驱回故地,有五万户之设,称建州女真。元亡归附于明,为明之建州卫。故清初起时称后金,乃清之承金也,固向有之强zhong zu也。明实惠于建州女真颇多,至太祖努尔哈赤以七大恨告天,以十三副铁甲反明,实负于明也。天之厚清薄明者何多。天生努尔哈赤狡诈多智,以八旗为兵民之制,尽陷明征辽东之师,乃至坐大成事,此厚一也。清以摄政王多尔衮入关,能善用汉人汉军,入主中原,所过悉平,进成帝业,此厚二也。天生圣祖康熙神武睿智,文能开博学鸿词科笼络汉人,收拾人心,武能取台湾、定西藏、服蒙古,武力极盛,达于西域北极,清则稳坐中原,为华夏主矣,此厚三也。其后取准噶尔、取回疆,平三省苗乱、白莲教,以湘军平太平天国,以淮军平捻,则是以极盛之武力敉平内患耳,与明末之衰弊则不同耳。太平军、东捻、西捻与明末之流寇实则一理,然明疲于应命而亡于流寇,清赖有曾国藩、左宗棠之湘军,扫除流寇,一时中兴,此天厚之四也。因国之内患者,传统史学之识足以挡之,所在委人得当,治御得法也。然遇列强之外患,则无处措手矣,传统之识所无也,于现代外交,亦是空白也。若无ya pian事,清固为中国正史之一强盛世也。然ya pian事起,则清之蒙昧无知,无现代知识,顽固自大,满人之不堪任事,暴露无遗,以往ya zhi汉族智能之制度(汉之士大夫气节尽失,如明之廷争者无;总督必以旗人,汉人不掌兵,汉人掌兵自曾国藩湘军始,灭太平天国而旋撤,以淮军代之;以文字狱qian zhi 汉人政治思想,清儒转作训诂文字之学矣),反成祸国,遂成汉代满之势矣。至于女主当国,幼儿继位,此清之气数尽矣,然清狃于zhong zu 成见,不知大势,虚应立宪,举国弃之,亡而无死节之军民,其亡远不如明之烈也。然于公平论,清之君以异族入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勤勉则过于明之君也;永不加赋之祖制,忧民之心则强于明之一苦再苦于百姓也;虽有不平等条约之割地,然于开疆拓土之功,亦可比于汉唐也。玉山记。
幽草怜生紫禁城,秣陵飘雨又升平。
劫馀灰灭成哀史,阃外龙兴落汉旌。
铁甲八旗雄北极,迂才七恨退西兵。
饰文钳武天何厚,蒙昧已开说大清。
七律 三省堂读明史并序
明代之弊,莫过于任用宦官。明开创之不循古制者,廷杖、东西厂、锦衣卫、镇抚司狱也。是数者,酷虐中外,sha ren至惨,不经有司,遂为皇权专制之极也。然正气消尽,忠良耗绝,明亦亡矣。故明史之鉴,在于民生与吏治也。
历代得国为正,亡国最惨者,莫过于明。至于天子守国门,不割地,不求和,不迁都,此明君之气节也。玉山先生读明史,往往叹息痛恨于阉宦害国也。明英宗亲信阉人王振,被瓦剌也先围于土木堡,五十万大军死伤籍灭;刘瑾合东西厂锦衣卫之势,残害忠良,非法死者数千;万历末魏忠贤之毒极矣,正人消尽,崇祯回天无力,明遂亡矣。读史至此,毛发竖立,痛恨不平,叹息明成祖之作俑也。
明太祖鉴唐代之失,定祖制,镌铁牌置宫门曰:“内臣不得干预政事,预者斩。”太祖制,内臣不得读书识字。至成祖起兵反建文帝,燕师逼江北,内臣多逃入其军,漏朝廷虚实,以为忠于己,即位后遂多所委任。永乐十八年置东厂,令刺事。盖明世宦官出使、专征、监军、分镇、刺臣民隐事诸大权,皆自永乐间始。后宣宗设内书堂,教宦官为秉笔,遂有秉笔太监与政矣。如遇荒怠之君,岂非政事委于宦竖乎?故阉祸自宣宗造也。数传之后,势成积重,始于王振,卒于魏忠贤,故明阉祸之流毒较汉、唐何远哉。故诸葛亮之“亲贤臣,远小人”乃国史不变之殷鉴焉。
太祖朝善养士气,用骨鲠之臣,虽正人被廷杖,天下倾慕,正人以为荣也。故士气养成,后虽有阉祸,有正臣匡时,明祚亦延三百年矣。至明末魏忠贤流毒极矣,举国建生祠,大臣附为阉党,则正气耗尽,国之运数亦尽也。故玉山曰:所谓气运者,乃在于民心士气也,正消邪长,国运则亡。故善养士气,崇善抑恶,君子小人正人奸邪之分野,乃我国史之分辨也,此为西学之不知,亦为民主制之补充也。玉山记。
阉庙千秋信已非,祖宗家法事相违。
臣工愠恚忧阍寺,厂卫鹰扬恐锦衣。
诏狱杖廷存正气,监军阃寄失戎机。
崇祯莫悔诸人误,不见英宗土木围。
玉山先生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