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孩提时的小镇,是古代宝庆府所辖之重镇。青石板街道,寺庙、词堂、教堂、戏院、茶亭、风雨桥、沿河吊脚楼、船泊装卸码头。三面环水漁舟帆船穿梭,四面青山雪峰龙脉起伏,碧水蓝天,风景秀丽,优美如画。古镇虽小,造纸、织布、缝纫、印染、打铁、石匠、瓦匠、理发、茶馆、饭店、磨刀、外卖、搬运、副食、豆腐、碾谷、榨油、米酒、中医、武术、学校等等,传统行业一并诸全。集市贸易联络四方,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市井繁华川流不息,物产丰富商贾云集,吆喝鼎沸热闹非凡。
一年的盛夏,万里无云,烈日当空,连续三十多天久旱不雨,天气十分炎热。正值青黄不接,小镇的油盐柴米、瓜果蔬菜一天比一天贵。四、五岁的我,热得难受,顾不了害羞,索性连短裤也脱光,全裸身一屁股坐在屋门前阶梯青石板上,顿觉冰浸舒服。忽听从大街传来锣鼓鞭炮声,"咚咚——嘡″,"咚咚——嘡″……啊,来了,从大街转大码头沿河街过来了,乡親们都出来看热闹,前呼后拥。队伍前面是身着青袍的法师手持法器开道引路,后面是四人抬的直径至少一米的大鼓。击鼓的是一个叫"千胡子"的人,此人形如《水许传》中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身体彪悍,浓眉大眼,胳腮胡子,上身赤裸,穿一条青黑大巾扎仅没滕盖的短裤。四肢体毛浓密,大腹便便,尤其胸毛直延至脐下命根。只见他高提跨步大腿,两手各持一根擀面一样粗的大棒,击鼓时坚強有力,鼓声震耳如雷。手提大锣的紧随其后,"咚咚——嘡","咚咚——嘡"……还有两人手持铁制三眼铳,间或朝上空"呯!呯!″轰两火光冲天大炮。再后,两个人扛抬着高大威严的灵官菩萨压阵,气势非常。法师在前口吐默唸咒语,还一边挥舞手中法器,一边朝蒼天放声呐喊:"老天爷啊,请大发善心,普降雨水,救救灾民吧!″咚咚——嘡","呯!呯!″,"咚咚——嘡″,锣鼓声渐行渐远……说来也怪,那天下午傍晚时刻,风云突变,乌风斗暗,雷霆闪电交加,老天爷果然显灵,下了一埸倾盆大雨,缓解了喝望已久的旱情,天气也凉爽了许多。也许,可能是种巧合,但民众谢天谢地,皆大欢喜。
这是七十年前的事,解放之初,农村还没有抽水机,水利没开发,农业工具原始,全靠人力。由于旧的封建文化残余影响,求天老爷关照,纯属民间自发之举,虽是愚昧,实乃当时无奈而逐民心之所愿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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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長般若 为纪念国庆七十周年而作
2019年9月30日